第09章 梦想、恐怖与偶像崇拜
功地奴役了女人,但他也成功地让占有失去了吸引力。随着女人与家庭和社会结为一体,她的魔力不是改变了,而是消失了。她被降到仆人地位,不再是体现自然各种财富的未被征服的猎物。自骑士爱兴起以来,婚姻扼杀爱情就是司空见惯的了。过多的蔑视,过多的尊重,过多的日常琐事,使得妻子不再有性的吸引力。婚礼本来就是用来让男人防范女人的;她成了他的财产。但是,我们占有的一切,反过来也占有了我们,所以,婚姻对于男人也是一种形式的奴役。他落入自然设下的陷阱:由于他渴望得到一个黄花姑娘,就不得不去维持笨重的主妇或干瘪的丑老太婆的生计。用来装饰他的生存的精致珠宝,变成了可恨的负担:冉蒂皮始终是最令男人畏惧的女人典型。如我们所见,她在古希腊和中世纪是许多悲哀的主题。但是,即便是女人年轻,婚姻中也还是有欺骗存在;因为只要人们认为性爱应当社会化,婚姻总会把它给扼杀掉。
事实是,性爱含有瞬息反对时间、个体反对群体的权利要求;它肯定分离,反对沟通,反拨一切法规;它有一种敌视社会的本原。习俗绝不会完全屈从于严厉的制度与法律;爱情总是向它们挑战。在希腊和罗马,爱情以肉欲形式转向年轻男人或高级妓女。骑士爱既是肉欲的也是纯精神的,它总是指向别人的妻子。《特里斯坦》就是一首描写通好的史诗。1800年前后,女人神话又重新出现。这个时期,通奸成为各种文学作品的主题。某些作家,如亨利·贝恩斯坦,竭力捍卫资产阶级制度,拼命把性冲动和爱情重新纳人婚姻的轨道。但在波托一里什的《情人》中也有较多的真实性,这部作品表现了两种价值秩序的不相容性。通奸也许只会随着婚姻本身的消失而消失。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婚姻的目标是让男人免受他自己的妻子的影响:但其他女人对他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于是他将会转向她们。女人也有意介乎于此,因为她们在反抗旨在剥夺她们一切武器的事物秩序。为了把女人从大自然当中分离出来,通过礼仪和契约让她受男人的支配,她被赋予了做人的尊严,被赋予了自由。但自由恰恰意味着避免一切征服。若把自由给予本来拥有有害魔力的人,她就会变成危险人物。由于男人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搞折衷,她变得更加危险。他只有在把女人变成仆人,并使她的超越性受挫时,才可以在男性世界上对她予以承认。给予她的自由只有消极用途,她情愿抛弃这种自由。女人只有当了俘虏才是自由的;为了重获她身为自然客体的权力,她放弃了做人的这种特权。她白天昧着良心去扮演顺从仆人的角色,夜里却变成了一只猫或席。她重新裸露出她那冰肌玉肤,或者,骑在扫帚柄上,去参加魔鬼舞会。她的确在对自己的丈夫施展夜间的魔力,但向丈夫隐瞒她的身体变形要聪明一些。她情愿把陌生人当做猎物,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权利支配她,而她对于他们仍然是草木、泉水、星辰和女巫。所以,她注定是不忠的:这是她的自由所能够采取的唯一形式。她的不忠甚至表现在她的欲望、想法和意识之外。由于她实际上被看做一个客体,她被供给了任何一个愿意占有她的主体。不论是关在闺房里还是藏在面纱下,若说她不会引起某人的欲望,都是大可置疑的。而唤起陌生人的欲望就是击败她的丈夫和社会。但是,进一步来说,她在这种行为中往往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同谋,她只有用欺骗和通好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并揭露男性自负与虚伪。这就是为什么丈夫的妒忌一触即发的原因。我们在传说中看到,一个女人可以无缘无故地受到怀疑,稍有疑点便遭到谴责,如布拉班特的热内维埃芙和苦丝狄蒙娜。甚至在产生任何怀疑以前,格赖斯尔达就经受了极其严峻的考验。若女人事先并没有什么疑点,这个故事就荒谬了。毫无疑问人们要去证明她的不检点:这是在让她去证实自己的清白无辜。
的确,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