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位作家笔下的女人神话
以上已对普遍的看法中所呈现的女人神话做出了分析,为了证实这一分析,以下将考虑在某些作家中一直被采用的特殊而混杂的各种形式。例如,在我看来,蒙特朗、D-H-劳伦斯、克洛代尔分布勒东和司汤达对女人的态度就很典型。
一、蒙特朗或厌恶的面包男人们一直把毕达哥拉斯的善恶对立说当做自己的传统采用,蒙特朗便属于这个悠久的传统。他追随尼采,坚持认为,只有萎靡不振的时代才颂扬“永恒的女性”,英雄男儿应该奋起反抗“伟大的母亲”。这位精通英雄主义的专家扬言要派夺女人的权力。因为女人是黑夜、混乱和被限制的存在。在《超越女人》一书中谈到托尔斯泰夫人时他叫嚷:“这些动乱的影子什么也不是,只是纯粹的女性。”在他看来,用堂堂的正气补足女性的贫乏,简直是当今男人们的愚蠢和卑劣。为了宣扬文人缺乏逻辑,固执而无知,没有把握现实的能力,人们便常常提到她们的本能、直觉和神秘的预感。说她们事实上既非观察家,也非心理学家;既不会观察事物,也不能理解有生命的存在;她们的奥秘是陷阱和欺骗,她们那不可穷尽的宝藏是虚无的深渊;她们不能给予男人任何东西,只能使他受损。对蒙特朗来说,强大的敌人首先是母亲。在一部早年发表的作品《流亡》中,他描写了一个阻挠其儿子订婚的母亲;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中,一个献身体育运动的少年由于他母亲的胆小和自私而遇到了障碍;在《独身者》和《沙女们》两书中,母亲都被描绘成可惜的人物。母亲的罪恶便是想把儿子永远封存在她那幽暗的体内;她摧残儿子,为的就是能把他完全保留给自己,从而填充地的存在中那贫瘠的空虚。她是一个最可悲的老师,扼杀孩子的生气,拉他的后腿,使他远远离开他立志要攀登的顶峰,最终变成愚蠢和卑劣的人。
以上的抱怨并非毫无根据。但是,透过蒙特朗横加在母亲这种女性身上的许多明显指责,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对她所厌恶的就是他的出生这一事实。他相信自己是上帝,他想成为上帝;就因为他是男性,是‘优越的男人”,因为他是蒙特朗。神可不是被生出来的存在,如果她有躯体,那躯体就是在坚硬而受过训练的肌肉中铸成的意志,而非昏昏庸庸受生死宰割的一堆肉;他认为母亲应为这个容易腐朽的、脆弱的、偶然的和他自己不承认的肉体负责。在《烧越女人》一书中,蒙特朗说:“阿基里斯(Achilles)身上唯一致命的地方就是他母亲所捏的脚踏。”他一直不愿接受人活在世上所应有的各种条件,他引以为豪的始终是惶恐地从冒险中逃走,不去面对以血肉之躯与这个世界牵连的自由存在;他拒绝这种牵扯,同时又声称他有权肯定他的自由;没有牵挂,没有根基,他幻想自己是一个极为自足的主观存在;但一想到他的肉身凡胎,他便打消了梦想,于是在他惯于采用的程序中寻找躲避:不是上升到他的根源之上,而是诋毁它。
对蒙特朗来说,情妇也像母亲一样不祥;她阻止男人复活其内心的神。他宣称,女人的命运就是直接的生存;他凭着感觉生活,陷入了有限的存在,她有生存的热望,而且希望把男人也限制在这样贫困的状况中。他感觉不到他那股子超越的冲动,她没有崇高感,她爱她的情人是喜欢他软弱而非顽强,是欣赏他的受罪而非他的快乐,她想让他解除武装,让他不快乐,以至希望使他相信他并非像被证实的那样不幸。他超过了她,从而逃避了她;但是她知道如何改变他的大小,以便将他置于控制之下。因为她需要他,她并不能自给自足,而是一个寄生虫。在《梦》这”本书中,通过多米尼克的眼睛,蒙特朗展现了拉亲拉的妇女“挽着情人的手臂游荡,她们弱不禁风,活像披着人皮的大蜗牛”。在他看来,除了女运动员,女人都是不健全的,她们生来就是软弱无力,奴性十足,她们掌握不了世界,因此竭力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