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
大笔一挥,孩子在变成成人时要克服的所有困难就会消除了;连最聪明、最宽容的教育也不能消除孩子对事物的切身体验;我们只能期望在她的道路上,困难不会无缘无故地堆积如山。进步已为“邪恶的”小女孩不再受火烙之苦这一事实所证明。精神分析学固然为父母提供了某种指导,但当前女人的性教育和性发动完成的情况是如此可悲,以至对彻底改变这一状况提出的种种异议,没有一个是可以认为能站得住脚的。这不是一个消除表现在女人身上的人的境遇的偶然性和悲惨性的问题,而是一个给她以超越它们的手段的问题。
女人决不是神秘命运的牺牲品;那些把她特别认定为女人的特质,其重要性来自于置于它们的含义。将来若是用新的角度去对待它们,它们就可能被克服掉。所以,如我们所见,虽然女人通过性体验感受到(并且常常讨厌)男性的支配,但决不能依此断定,她的卵巢判处她永远跪着生活。只有在完全想肯定男性主权地位的制度中,男性的攻击性才仿佛是贵族特权;女人之所以在性行为中觉得自己非常被动,仅仅是因为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五法。许多要求有人的尊严的现代女人,仍然在以传统的奴性为立足点去展望她们的性爱生活:
既然认为躺在男人下面,让他插入使她们蒙受耻辱,她们就会变得紧张因而变得性冷淡。但是,假如现实情况不一样,那么在性爱姿态和姿势中所表现出来的象征性意义也将会不同:
比如,一个付给情人报酬并对他进行支配的女人,就可以为她的超等懒惰感到自豪,就可以认为她在奴役积极卖力的男性。现在有许多过着正常性生活的夫妇,他们的胜败观念正在为交换观念所取代。
实际上,和女人一样,男人也是肉体,因而他也是被动的,也是他的荷尔蒙以及物种的玩物,也是被欲望弄得坐卧不安的猎物。和他一样,在肉欲的高度兴奋当中,她也是一个自动同意的人、自愿奉献的人、主动的人;他们都以自己的某些方式经历了化为身体的那种陌生而又暧昧的生存。在他们认为相互对抗的那些斗争中,实际上每一方都在同自我做斗争,都在把自己所厌恶的那部分自我投射到对方当中;每一方都不是在体验他们处境的暧昧性,而是在想让对方容忍那可怜的地位,把尊严留给自我。然而,如果双方都以节制态度去接受这种暧昧性,相互都保持真正的自尊,他们就会彼此视为平等的人,就会和睦地去体验他们的性爱戏剧。和使人们相互区别的一切特质相比,我们都是人这个事实有着无限的重要性;
优势决不是既定存在赋予的:古人所谓的“美德”,其定义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我们”。两性当中表演着同样的肉体与精神、有限与超越的戏剧;两性都在受着时间的侵蚀,都在等待着死亡,他们彼此对对方都有着同样的本质需要;而且他们从自身的自由当中可以得到同样的荣耀。他们如果想品尝这种味道,就不会再去想争夺靠不住的特权,于是友爱便会在他们当中实现。
有人会对我说,这完全是乌托邦的幻想,因为女人不可能“改造”,除非社会首先让她和男人真正平等。保守人士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提到那种恶性循环;然而,历史并不是循环的。如果一个等级处在低一等的地位,它无疑是低劣的;但是自由可以打破这种循环。让黑人去参加选举,他们就会配有选举权:让女人去负起责任,她就能够肩负起这些责任。事实上,不能指望压迫者会采取不谋私利的慷慨行动;但是,有时是被压迫者的反抗,有时甚至是特权等级本身的演变,造成了新的处境;所以男人也会基于自身利益给女人以部分解放:
这只是意味着女人要继续攀登,而她们正在取得的成功使她们有了这样做的勇气。几乎可以肯定,她们或迟或早总要达到经济与社会的完全平等,而这将会引起深刻的精神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