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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四)
    他的话音中分明含有几分得意,真惹我生气。我说:“给过去的事件起个什么名称,这毫无意义,问题的关键是未来。”

    “正是如此,”他激动地说,“正是为了未来幸福,才必须正视现实。我感觉到这里的人对此毫无意识。迪布勒伊跟我谈什么文学杂志,佩隆关心的是开心的旅游,他们好像都以为可以像战前一样生活。”

    “那么,上天是派您来擦亮他们的眼睛-?”

    我声音生硬,斯克利亚西纳淡然一笑:

    “您会下象棋吗?”

    “很不高明。”

    他继续挂着笑容,那股学究气早已从他脸上消失了。我们早就是知己朋友,意气相投。我心想,他又要来向我施展斯拉夫人的魅力了,而这魅力确实起了作用。我也忍不住笑了。

    “下象棋时,要是我作为旁观者观战,我比棋手看得要清楚得多,哪怕我的棋艺不比他们高明,那么,这里情形也是如此:我是从外边来的,所以我看得清。”

    “看清什么了?”

    “死胡同。”

    “什么死胡同?”

    我陡然忐忑不安地这样问他。在很长时间里,我们一直肩并肩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旁观者;这束来自外界的目光刺得我心绪不宁。

    “法国知识分子已置身于死胡同中。事情落到他们头上了。”他带着某种洋洋自得的神态继续说道,“他们的艺术,他们的思想,只有在一定的文明得以保持的情况下才有其存在的意义。倘若他们想要人为地挽救这一文明,其结果必定一无所获,他们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赋予艺术和思想。”

    “罗贝尔并非生来第一次积极从事政治。”我说,“政治活动从未妨碍他写作。”

    “不错,1934年,迪布勒伊牺牲了许多时间投入反法西斯斗争。”斯克利亚西纳口气文雅地说,“可当时,他的道德观与其文学观似乎可以调和。”他又愠怒地接着说,“在法国,你们从未紧迫地感觉到历史的重担。在苏联,在奥地利,在德国,历史的重担是无法逃避的。正因为如此,比如我就不写作。”

    “您过去写过。”

    “您以为我就不梦想创作别的作品?可眼下根本顾不上。”他一耸肩膀,“只有历史上有过那种可恶的人文主义传统,才会面临斯大林和希特勒而去关心什么文化问题。显而易见,”他继续说,“在狄德罗①、维克多-雨果②和多列士③的故国,人们总是想象文化和政治可以携手并进。巴黎长时间自视为雅典。雅典已经不复存在,早完蛋了。”

    ①狄德罗(1713~1784):法国启蒙思想家、唯物主义哲学家、无神论者、文学家。

    ②维克多-雨果(1802~1885):法国作家。主要作品有《九三年》、《悲惨世界》等。

    ③多列士(1900~1964):法国共产党前总书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长住莫斯科,二战后曾任法国副总理。着有《人民之子》。

    “至于历史的紧迫感,我认为罗贝尔在这方面比您强。”

    “我并不攻击您的丈夫。”斯克利亚西纳只是微微一笑,否定了我这句话的完整意义,而充其量只把它当作夫妻间感情忠诚的一种强烈表示。“实际上,”他补充说道,“我一直认为目前两个最伟大的思想家是罗贝尔-迪布勒伊和托马斯-曼。问题正是这样:我之所以预言迪布勒伊必将放弃文学,是因为我坚信他头脑清醒。”

    我耸了耸肩膀。要是他想以此来奉承我,那可看错了对象,我打心眼里厌恶托马斯-曼。

    “罗贝尔决不会放弃写作。”我说。

    “迪布勒伊著作中的非凡之处,”斯克利亚西纳说,“在于他善于把对美的执着追求与革命精神熔于一炉。他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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