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争夺幼天王
记住,再不可闹内讧了。天国前段的失败,根子就在丙辰六年的内讧上!”
“老伯,我们一定会记住!”洪仁玕边说边顺着青藤溜了下去。
老叟不慌不忙地砍断青藤,将它们扔在百丈悬岩下,然后背起竹篓,很快隐没在林木中。
半个钟头后,王开琳带着追兵来到悬岩边,低头望下去,但见谷底深不可测,一股冷风从脚下吹来,浑身不自在。他摇了摇头,对部属们说:“前面无路了,分散到左右两边去搜查吧!”
王开琳在这一带搜寻了三天三夜,再也见不到幼天王的踪迹了,这才扫兴地来到杭州,将这一情况报告了闽浙总督、楚军统帅左宗棠。
“长毛的小天王真的逃到浙江来了?”左宗棠问。他放下公文,两手兴奋地搓着。
“一点不假。”王开琳从袖口里掏出洪天贵福的绣龙帽递了过去,“左帅,你看看这个。”
左宗棠接过,略微看了一下,便甩在案桌上,右手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大声嚷道:“这个曾涤生,他居然敢欺蒙太后、皇上!”
“他对太后、皇上说什么啦?”王开琳问。
“他的报捷折里说:伪幼主积薪宫殿,举火自焚。亏他说得出口。”左宗棠顺手抓起一迭纸扔了过去,说,“这是昨天收到的从安庆发来的咨文,你看看吧?”
当时,长江南北与太平军作战的清廷军队,无论湘军内部,还是淮军、楚军,以及绿营各部,每有重大战役的奏报,拜折之后,都以咨文形式互相通报,以利彼此了解情况。
左宗棠收到这份江宁攻克的咨文时,心中感情甚为复杂。江宁破了,无疑是太平天国彻底覆灭的象征,作为一个与太平军周旋十多年的朝廷官员,左宗棠当然很高兴,因为这胜利中有他的一份不可磨灭的功劳。另一方面,对于一个渴望建天下第一奇功的“今亮”来说,左宗棠心里也颇觉泛酸。他一向认为自己的才能举世无双,攻下江宁的喜讯,应当出自以他的名义上报的奏章,而不是别人。他从心里瞧不起不学无术的曾国荃及其军纪腐败的吉字营。他觉得曾国藩将围攻江宁的大事不交给他,而交给曾国荃,是曾国藩最大的谋私利。这个一向标榜以诚待人的曾老大,在这件事上充分表现了他的虚伪,他的自私,他的乖巧。而这份奏折,貌似谦虚,骨子里却大肆夸耀他曾家的成绩,尤其令左宗棠不能容忍的是,这样一份报告整个太平天国灭亡的大奏章,居然不提楚军这些年转战江西、浙江的劳苦战绩。若没有楚军收复浙江、拖住大批太平军的先决条件,曾老九那个混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功吗?反过来,却又把毫不相干的官文拉来领衔,且不说官文是左宗棠的死对头,就从公这一方面来说,官文够得上受此崇誉吗?
“左帅,这份奏章有欺君之罪!”王开琳愤愤地说。他对曾国藩一直有着隐隐的怨恨。他的二哥王錱是公认的第一流将才,曾国藩就是不重用。咸丰四年,他和四弟开化在湘乡募勇,人马即将募齐了,却不料王錱被遣还湖南,原定计划破产了。如果曾国藩对待王錱,也和对待曾国华、曾国荃一样的话,他王氏家族也必定会有今天曾氏家族、李氏家族的荣耀。
“左帅,你给太后、皇上上个折子,参他们一本!”王开琳怂恿道。
“对,应当上个折子。”左宗棠心里想。首先,洪天贵福并没有死在金陵城,而是出逃在外,至今尚未抓住。这件大事必须告诉太后、皇上。由太后、皇上下旨,命各省各地严密搜索捉拿。擒贼须擒王,斩草须除根,现在王未抓获,根未斩除,难保不再萌生祸乱。作为一个肩负重任的总督,一贯办事认真的左宗棠,认为自己责无旁贷地要向朝廷报告。
另外,他也对曾氏兄弟在这样一件大事上公然欺骗太后、皇上而感到气愤。曾氏兄弟蒙受朝廷大恩,理应在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