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节
跳,他不由自主地做了肯定的回答,因为那是阿拉贝拉说话的声音。
他客客气气把她让进来,她就在临窗的凳子上坐下了,这样他们能看清楚她背着光的大致形态;不过她身上也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所以他们也没法估摸出她外表和神态究竟如何。有点什么东西似乎表明她处境并不怎么得意,也不像卡特莱在世时穿着炫丽。
三个人都想谈谈那场悲剧,可是都觉得挺别扭。出事之后,裘德自以为责无旁贷,立即写信告诉她经过,不过她压根儿没回信。
“我刚打公墓来。”她说。“我一打听好,就到孩子坟上去了。我没能给他送葬——当然你请我来,我还是谢谢。报上登的我全看了,觉得用不着再来了……也不是这样,我是没法来。”阿拉贝拉又把话重了一遍,看来她装不出创巨痛深的样儿,就没完没了数落着。“不过能把坟找到,我心里也舒坦了。裘德,按你这行,你该给他立块像样的碑。”
“我是要立个碑。”裘德愁眉苦脸地说。
“他是我的孩子,我难免心里老想着他。”
“我想是。咱们都想着他。”
“别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想那么多,这也是常情。”
“当然。”
从苏坐的那个黑暗角落传出一声叹息。
“以前我想,我的孩子要是跟我一块儿就好啦。”卡特莱太太继续说。“那样的话,就出不了事啦!不过,我当然没想从你太太手里把他带走的意思。”
“我不是他太太。”这是苏说出来的。
她的话如此突如其来,一下子叫裘德懵住了。他没说什么。
“哦,对不起,我想是这样。”阿拉贝拉说。“不过我认为你以前是。”
裘德却从苏说话的那种特殊腔调懂得她话里没明说却心照不宣的含义,而阿拉贝拉只能接受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此外无所领会。苏的直言不讳使她吃了一惊,她随又恢复了常态,大言不惭地谈论“她的”孩子;虽然孩子活着时候,她毫不关心,这时又装得哀哀欲绝,显然不如此不足以表示她有良心。她故意提到往事,又说了些给苏听的话,但没听到苏答理,原来苏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屋子。
“她说她不是你太太?”阿拉贝拉换了口气,又拾起话碴儿。“她干吗说这话?”
“我用不着跟你说。”裘德一句话了掉。
“她是你的妻子,对不对?她有一回跟我这么说过。”
“她怎么说,我用不着多嘴。”
“啊——明白啦!啊,我没工夫了。我今儿晚上就住在这地方,我想,咱们共过患难,我还是该来瞧瞧。我要到从前当过女招的那个酒吧过夜,明儿回阿尔夫瑞顿。爸爸回老家了,我跟他住一块儿。”
“从澳洲回来?”裘德不无好奇地说了句。
“是。那儿混不下去了。日子够苦的。大热天,我妈因为拉痢疾死了,你们管这病叫什么?爸爸跟两个小家伙才回来。他在老地方附近找了个小房子,我这会儿给他管家。”
哪怕苏这会儿已经走开了,裘德的前妻还是死装出一副受过严格而良好的教育样儿没变。还把造访限定在一定时间之内,好跟她那极为高雅的气派相称。她走了之后,裘德如释重负上楼去找苏,心里七上八下,怕她出问题。
没人答话。房东木匠说没看见她进来过。因为此刻天已够晚了,裘德不知她的去向,不禁惊慌失措。木匠就把她妻子喊来问,她猜苏多半上圣-西拉教堂去了,她常去那地方。
“晚上到这时候怕进不去了?”裘德说。“大门都关了。”
“她认识拿钥匙的,她什么时候要,都拿得到。”
“她这样有多少天啦?”
“哦,我看,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