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雨骤月黑心急行迟
着看他起身,但是他可不起身,跟着天就十点钟了,那时他说:‘你顶好睡觉去吧。’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就躺下了。我相信他以为我睡着了,因为我躺下了半点钟以后,他就上了楼,把一个橡木箱子开开了;我们往常家里的钱存得多的时候,就把钱放在那个箱子里;他开开了那个箱子以后,从那里面拿出一卷东西来,像是钞票。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钞票放在那儿的,我可一定知道那是钞票。那一定是前几天他到银行去的时候,从银行里提出来的。既然他就出去一天,那他干吗用那么些钞票哪?他下了楼的时候,我可就想起游苔莎来了,想起他怎么前一天晚上跟她见面儿来着了——我知道他跟她见面儿来着,克林,因为我跟了他半路;不过你上我那儿去的时候。我可没告诉你,怕的是你要往坏里琢磨他,那时候我也没想得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当时想到了游苔莎,可就躺不住了;就起来把衣服穿好了。我听见他上了马棚的时候,我就想到我得来告诉告诉你。所以我就悄悄地一声不响下了楼,溜出来了。”
“那么你来的时候他还没真走哪?”
“没有。亲爱的克林哥哥呀,你能去劝一劝他,叫他不要走吗?我说的话他是满不理会的,他老拿他出一趟门儿,明天就回来那一套话来对付我;可是我不信那一套话。我想你劝他,他也许还能听一点儿。”
“那我就去好啦,”克林说。“哦,游苔莎呀!”
朵荪怀里抱着一个大包卷儿;现在她已经坐下了,就把那包卷打开,跟着一个小婴孩就在里面出现,好像果壳里的果仁儿一样,——干爽,暖和,丝毫没感到行路的颠簸和风雨的吹淋。朵荪把那小婴孩急急地亲了一亲,才有了哭的工夫,一面哭,一面说:“我把孩子也带来了,因为我怕不定有什么事会落到她身上,我想,我把她抱出来这一趟,也许能要了她的小命儿,但是让我把她撂给拉齐勒,我可不肯!”
克林急忙把木头块儿放到炉壁的炉床上,把还没完全灭的残火拨开,用吹火管儿把火吹出火苗来。
“你在这儿烤一烤好啦,”他说。“我再去弄些木头。”
“别弄啦,别为木头耽搁工夫啦。我自己添火好啦。你马上就去吧——请你马上就去吧!”
姚伯跑到楼上,去把衣服穿齐。他去这一会儿的工夫里,外面又有人敲门。不过这一次却决不会叫人幻想那是游苔莎了;因为敲门以前的脚步是迟缓而沉重的。姚伯一面心里想,这也许是费韦拿着回信来了吧,一面下了楼,把门开开。
“斐伊舰长啊?”他对一个身上滴水的人形说。
“我外孙女儿在这儿吗?”舰长问。
“没在这儿。”
“那么她哪儿去了哪?”
“我不知道。”
“可是你应该知道哇——你是她丈夫啊。”
“显然只是名义上的丈夫罢了,”克林愤慨激昂起来,说。“我只知道,她今儿晚上打算跟韦狄一块儿逃走。我这正要去看一看哪。”
“呃,她已经离开我的家了;她大概是半点钟以前离开的。那儿坐着的是谁?”
“我堂妹朵荪。”
舰长带着满腹心思的样子对她鞠了一躬。“我只希望不要比逃跑更坏就得啦,”他说。
“更坏?一个做太太的跟人家逃跑,还有比那个更坏的啦吗?”
“哼,有人告诉过我一段奇闻。我刚才还没起身追她的时候,我把我的马夫查雷叫起来了。我前几天把手枪丢了。”
“手枪?”
“那时查雷说,手枪是他拿走擦去了。刚才他又承认,说他把手枪拿走,是因为他曾看见游苔莎很特别地瞅手枪来着,并且她以后对查雷承认过,说她是想要自杀来着,不过她叫查雷对那件事严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