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天齐渊波澜诡谲
将密事公开,既已言明,我王便当批驳有道,何能不了了之?!”其余元老们也抖动血书同声附和:“老将军所言极是,我王不能不了了之!”那一片苍老的头颅竟一齐叩地咚咚,竟没有一个人起来。
齐宣王倒是一下子愣怔了,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些元老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大有以死谏威胁他就范的意思。骤然之间,齐宣王竟不知如何应对了。孟尝君却是面色铁青,碍着方才弹劾他的恶言,他只有等齐宣王命令行事。齐宣王一愣怔,急切间他也不知如何扭转这个僵持局面了。
“臣启我王:请准苏秦与元老们辩驳国事。”苏秦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
“好!”齐宣王立即拍案:“丞相尽管与他们驳难,本王洗耳恭听。”
“敢问陈玎老将军,所谓三变破国出自何典?亦或何人杜撰?”苏秦开口了。
“这却与你何干?只须占得大道公理便是!”陈玎满脸胀红。
苏秦哈哈大笑:“只可惜啊,全然信口雌黄!”瞬息之间,驰骋六国朝堂的名士气度在苏秦身上又神奇的复活了!他在元老们面前悠闲的踱着步子,目光却始终盯在陈玎的脸上:“顺势而动,应时而兴,此乃三千年来邦国兴亡之大道。五帝不同道,三王不同法,舜变尧,禹变舜,商汤变夏桀,周武变殷纣,平王变西周,三家分晋变春秋,李悝新法变战国,商鞅新法变强弱。亘古三千年,一个‘变’字囊括了天下风云!善变者强,不变者亡,岂有他哉!战国以来,魏国两代巨变而成霸主,魏惠王没有第三变而一落千丈;楚国两变问鼎中原,楚威王三变不成而做鱼肉;秦国两次小变,出不得函谷关一步,孝公与商鞅第三次大变,而成天下第一强!所谓三变破国,可曾在一个国家应验?!”见元老们喘息一片,目光却显然不服,苏秦口气一转道:“再说齐国,太公田和之变在国体,先君齐威王之变在吏治,既非法度完备,更未触及根本。根本何在?在于田制、封地、隶农、政体四大症结。我王第三变,正是要真正彻底的象秦国那样变法!这第三变恰恰是齐国强大的根本,是齐国统一天下的起点,否则,便只有任秦国欺侮而不能战胜!诸位倒是说说,究竟是三变强国?还是三变破国?”
元老们瞠目结舌,竟无一人说话。孟尝君冷笑道:“我看,这‘三变破国’改为‘三变破贵’才妥当,不怕丢失封地,你等胡乱聒噪个鸟!”最后竟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孟尝君无礼!”太史令晏岵突然喊了一声:“纵然变法,也不能用外臣!”
“荒唐荒唐!”孟尝君呵呵笑道:“敢问太史令,先祖晏平仲祖居何处啊?”
“祖上莱地夷吾,孟尝君岂能不知?”
“我知你不知啊,那时的夷吾是齐国么?若非齐国,先祖晏平仲不也是外臣?我田氏原是陈国人,岂不也是外臣?还有你陈玎,不也是外臣?说说,在座者谁个不是外臣?既都是外臣,你却在这里猖狂个鸟!”孟尝君又狠狠骂了一句。
“田文无礼啊……!”晏岵嘶喊一声,却是再接不上话来。
陈玎突然嘶声哭喊:“田文言行粗蛮,狼子野心,我王万不可重用哪!”
一声大喊,殿中竟出奇的静了下来!元老们惊愕的是陈玎乱了章法,一时不知如何跟进?按照驺忌的谋划,只可全力猛攻苏秦,对孟尝君只能是点到即止。孟尝君毕竟是王族近支,且此人手握重兵,生性粗豪刚猛,若一时激怒便是大祸。然则今日孟尝君斜刺里杀出,嬉笑怒骂使元老们颜面无存,却也是驺忌无论如何想不到的。陈玎一时愤激,竟当众公然对孟尝君正式发难,元老们如何不暗暗惊慌?齐宣王的惊愕,在于他猛然意识到老贵族们明是攻击孟尝君,实则是要将他孤立起来,一身冷汗之际,却是拿不准是否便在此时处置这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