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阴谋阳谋万象生
开春之际,燕国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燕王姬哙将行大典,要将王位禅让给子之!
苏秦接到的只是齐国商人的“义报”,燕国方面却没有任何正式的通告,姬哙没有国书,子之也没有相国文书。在燕齐邦交中,这是极不寻常的异象!苏秦立即派荆燕秘密返回燕国探查确实详情,一面会同孟尝君立即进宫禀报。齐宣王一听便大皱眉头,想笑却笑不出来:“禅让?当真莫名其妙!姬哙想做尧舜么?”苏秦道:“姬哙非尧,子之非舜,禅让更非真。为今之计,却是齐国要预谋应变之策。”齐宣王却是一阵沉吟:“齐国正在变法之中,也是朝野不宁,还是看看再说吧。”说罢便是一声叹息,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苏秦与孟尝君便告辞出宫了。
出得宫门,孟尝君正要上车,却突然走近苏秦低声道:“燕国之事,慎言为好。”说完便匆匆登车去了。苏秦大是惊讶,孟尝君本豪爽不羁之人,为何出此神秘告诫?齐王今日虽然犹疑,却也并无异常啊。一个国王,在邦交大事上说出“等等看看”之类的话,那是再平常不过了;策士之能,便是将国王从游移不定说服到自己的谋略上来,又何须慎言?然则孟尝君又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他有这个告诫,背后就必然有秘事隐情,只是在宫门不便多说罢了。一路想来,苏秦竟是拆不透其中奥妙。
晚饭用罢,苏秦便与燕姬说了今日入宫情事,燕姬思忖片刻道:“子之与齐国朝臣私相来往甚多,说盘根错节也不为过。以孟尝君之说,其中似乎大有蹊跷。”苏秦不禁默然。子之与齐国老臣来往密切,倒是多有耳闻,但在他看来,那无非是合纵大势下的一种需要,如同他与六国权臣的来往一样,又能有什么密谋?更不可能影响邦国间的根本利害。所以,对子之与齐国朝野的交往,他也就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莫非他错了?
“丞相,孟尝君到了。”家老进来低声禀报。
一看家老神秘模样,苏秦便知孟尝君是秘密前来,不禁笑道:“我去接他,在哪里?”
“来者自来,何须接也?”一阵笑声,便服散发的孟尝君便走了进来。
燕姬连忙笑着起身,吩咐侍女上茶,寒暄两句便道:“孟尝君但坐,我却要回避了。”
孟尝君摆手笑道:“一做嫂夫人,便有了妇道,与我也见外么?”
“也好,你俩说话,我来侍茶便了。”燕姬便笑吟吟打横跪坐,给两人续上了新茶。
“解谜来了?”苏秦笑问一句。
“正是。”孟尝君呷了一口热茶低声道:“我的一个故旧门客探得消息:两年前,子之便与临淄一个元老结成了盟约。你先猜猜,这个元老是谁?”
“陈玎?成侯驺忌?”
“然也!”孟尝君拍案道:“正是这头老狐。他们的盟约是:子之做了燕王,便请驺忌到燕国为相;驺忌呢,稳住齐国,不干预子之。”
“驺忌退隐多年,素不过问国事,如何能有此神通?”苏秦竟是大为惊讶。
孟尝君呵呵笑道:“武信君啊,你是书生,我是村汉,可驺忌是一头千年老狐狸!你能想到他的手段么?”苏秦思忖片刻摇摇头:“还真是无从着手。”孟尝君道:“驺忌训练了一个美艳的女琴师,听好,他没有献给齐王,却给了子之,让子之当作贡品献给了齐王。女琴师得宠后,便给齐王拿出了子之的一副血书:只要齐国不干预子之称王,子之的燕国,便唯齐王马首是瞻,还要割地十城给齐国!”
“匪夷所思!”苏秦听得不禁乍舌,却又惶惑道:“若是这般条件,驺忌身为先朝重臣,完全可直然秘密上书齐王,岂不比那女琴师有份量?何以他完全躲在幕后?”
“这便是千年老狐了!”孟尝君拍案笑道:“以我揣摩,驺忌图谋有二:其一,他对子之把不准,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