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神秘客栈的布衣少年
来,一陶罐牛肉炖蔓菁,两个黑面饼,半杯盐水。她们团体的简朴刻苦是天下闻名的,即或象她这样的高位弟子,出外公干也只能吃饱,绝不许有丝毫的奢华浪费。玄奇刚刚吃完,用半杯盐水嗽了嗽口,小童便进门收拾,几乎就象掐好了时刻一般。
一个布衣中年人走进,“禀报子门师兄,我等探得魏国将有大的灭国之战,然则尚不知进兵何国?要否报回总院,请师兄定夺。”
玄奇思忖有顷,点头道:“知道了。容我权衡后再做定夺。”
中年人退出后,玄奇想了想,决意先到洞香春看看安邑的动静。
洞香春依旧是热闹奢靡,处处都在高谈阔论。玄奇在几个主要厅室都分别逗留了一会儿,竟是没有发现那个中庶子卫鞅。但在这个传闻的海洋里,她却听到了一种出乎意料的议论:中庶子卫鞅竟做了一家大商的总事,忘恩负义,欺世盗名,是一个十足的小人!玄奇感到惊讶,又感到气愤。洞香春的议论不会是空穴来风,若果真如此,大父岂非大大看错了人?向“他”的荐贤岂非也成了无的放矢?卫鞅若果真是见利忘义的假名士,那一定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她们团体有两个“必杀”信条:暴政必杀,奸恶必杀。卫鞅这种已被各种圈子确认为高才名士,而又被他自己的作为证明是小人者,谓之欺世盗名,若放任自流,必成披着名士外衣的大奸大恶之徒。她们团体对这种人和对待暴君酷吏一样,知之必杀。
玄奇在茶厅独自品饮,默默思忖,决意今夜先办另一件大事,卫鞅之事留待明日查实再说。想到这里,她丢下一个金饼,离开了洞香春向天街而来。
近日,上将军府前戒备森严,除了持有令箭的军中将吏,寻常官吏根本不许进入。当玄奇走到府门车马场时,带剑的护军头领便远远高声呵斥:“不许近前!作速离开!”玄奇没有停步,昂然走到头领面前一拱手,“我是上将军师弟,千里来寻,相烦通禀。”头领疑惑道:“上将军师弟?以何凭据通禀?”玄奇从腰间宽带上摸出一物递过,“请报上将军自然知晓。”头领接过,却是一根拭摸得光滑发亮的白骨,中间刻有几个小洞,惊讶道:“这般怪异之物,我却如何通禀?给你,速速离开!”
玄奇接过白骨冷笑道:“你却不要后悔。”说着便将白骨横起到嘴边吹动,乍然一股激越清亮的乐音破空而出,直上天中,竟是比军中号角更有一番响遏行云的魅力,转而低沉婉转呜咽凄厉,使人顿时生出一阵酸楚。府门护军一时听得愣怔,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大门内一阵匆匆脚步,上将军府的总管家老遥遥拱手高声道:“上将军请贵客进府相见——!”
玄奇撇下愣怔莫名的头领,从容进入上将军府。
庞涓刚刚在军务厅和亲信将领议完大事,便听见府门特异的骨笛声。这种乐音他在山中听了二十年,熟悉极了,纵然是万马军中,他也能捕捉到只有骨笛才有的那种破空之声。老师派人来找他了,是谁?为何要找他?正沉思间,一个布衣少年在阶下拱手笑道:“庞师兄别来无恙?”
庞涓淡淡道:“你的骨笛吹得很好。我没见过你,谈何别来无恙?”
布衣少年笑道:“师兄修学时,我尚是小童,在老师洞中侍奉,师兄自然不识我。我却识得师兄也。”
庞涓恍然,拱手笑道:“如此请入座。我门规矩,同门间不相通连,你可知否?”
布衣少年点点头,“那是你等修习大学问的大弟子的规矩。我等杂务,兼修些许本领,可以例外呢。我已经年满十八,在山中做了十三年杂务,老师特许我兼修一点兵学,却是没有工夫指点,特命我来向大师兄求教。请大师兄代师教我。”
庞涓心中大感欣慰。代师教习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荣耀,老师委托于他,是对他的极大信任和器重,自然也包含了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