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申不害变法夭折 马陵道庞涓被杀
建了一座八进府邸。府邸的右跨院是一片十多亩地大的园林,竹林茂密,池水清澈,假山石亭,分外幽静。孙膑又在竹林中建了几间茅屋,大部分时光便都在这座园林度过,正院府邸反倒空了起来,仅仅成了招待少数几个稷下学子的场所。孙膑深居简出,极少与官员来往,除了使女推着轮椅在竹林漫游,便沉浸在茅屋书房里,或刻简或读书,倒也悠悠自在。经过一场人生巨变,孙膑的将相雄心已经化成了散淡的隐士情怀。他唯一的寄托便是两件大事,一件是整理先祖兵书,写一部自己的《孙膑兵法》;另一件,与庞涓再打一场大仗,一抒胸中块垒。他料定,庞涓决然不服气上次的失败,魏国朝野上下也同样不服气。任何事情都可以退避三舍,惟独在兵学战阵的较量上,孙膑绝不让步。且不说兵法战阵之学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就说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后裔这一条,孙膑也不想给祖宗丢脸。他之所以还没有隐居山林,就是在等待这次大战。打完这一仗,他就该进山写书了。
齐威王和田忌直接来到园林中,孙膑正在茅屋中读《吴子兵法》。
“先生对吴起兵法,可有评点?”齐威王笑问。
孙膑淡淡笑道:“吴子为距今最近的名将,一生与诸侯大战七十六次,战胜六十四次,战平十二次,未尝败北,自是堂堂正正的兵学大家。然则,吴子为时势所限,尚无大规模的步骑野战,其兵法主旨在于强军之道,缺少战场谋划之道。究其竟,那时攻防之战粗朴简约,军旅要害在于精兵,而不在良谋。吴子兵法所短,正在于良谋不足。吴子久为魏国上将军,此精兵传统已植根于魏国军队,正与庞涓所长不期而合,亦正与庞涓所短不期而合。时也,势也。”不禁感慨叹息。
田忌笑道:“先生之意,步骑野战,奇谋可抵精兵?”
孙膑大笑,“啊,有精兵自然更佳。”
齐威王见使女上茶后已经退出,便落座拱手道:“魏军已经大举攻韩,先生有何见教?”
孙膑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意外,淡然笑道:“魏韩大战与魏赵大战不同。其一,韩国虽小,战力却强于赵国。其二,魏国与新郑相距不过一百里,与邯郸相距却有四百余里。其三,此次庞涓有太子申与公子卬掣肘,对手又是略通兵法且坚忍不拔的申不害。有此三不同,齐国一定要发兵救韩,而且能再胜魏国,为齐国大出奠定根基。然则,一定不能急于发兵。”孙膑虽然不假思索,但却说得很慢。
齐威王会意的点头,“先生以为,发兵时机当如何确定?”
“以臣预料,申不害虽只有一万余兵力,却足以抗击魏国三月左右。其时韩国消耗殆尽,魏军亦急躁不安,齐国与赵国同时出动,当可大胜。”
“好!就以先生谋划。仍是先生与田忌统军。”齐威王拍案定策。
“我王,上将军统帅,臣只是军师。”孙膑纠正得很认真,齐威王与田忌不禁笑了起来。
韩国特使得到齐威王“稍做准备,即发救兵”的确定答复,未敢停留,星夜回韩,放出久经训练的信鸽进入新郑。这时的新郑,已经顽强抵御了一个多月,军民伤亡两万有余,国人军兵疲惫不堪,士气渐渐低落。申不害得到信鸽传书,立即向新郑军民宣布了“齐军将不日出兵救援”的消息。新郑军民看到了希望,精神大振,士气重新高涨。好在新郑城内粮草兵器倒是充足,只要有人作战,再挺一段也非难事。申不害抓紧时机补充新兵,将城内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数征发为军卒,居然有一万之众,与剩余的五千多精兵混编,新郑城头居然又是旌旗招展,盔明甲亮军卒密布,没有一点儿山穷水尽的样子。
庞涓久攻不下,本来就非常恼火,见新郑城头骤然威风抖擞,仿佛向魏军挑战一般。庞涓不禁大怒,登上高台,仔细观察半日,竟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