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榛树小道被毁了。在那儿,原先有纤细、美观的小榛树,它们的树梢被松松地扎在一起形成一个拱形的顶,我曾漫步从那下面经过,走到前面去观看远处开阔的田野和闪亮的银色教堂尖顶,可是如今所剩下的,只是乱成一堆的断树枝和一个个看上去怪可怜的、光秃秃的、苍白的榛树残干。
这时候我站在那儿哭了,然而淌出来的似乎是无力的眼泪,而且很快就淌完了。
外面相当冷。天空是均匀的灰蒙蒙一片,目光饱含水份。我的鞋子完全湿透了,外衣下摆紧贴在腿上。
接着,我强烈地、迫切地需要迈克西姆,只要他,别的什么都不要。我无法忍受孤零零地在这儿待着。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交谈相互之间说了些什么,不记得在我们两人之间存在着多少误会。我知道我没有好好地把每一件事情解释清楚,没有使他明白那么许多为什么——为什么在过去的一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里事情统统倒退了。我没有告诉他我心里很内疚。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草地,跑上露台,到了屋子跟前。无论如何我必须弄清楚他去了哪里,必须把他叫回来。
然而,当我穿过门厅的时候,我看见书房的门开着,有一封信靠着墨水台竖在那儿。我进入书房。信封是白色的,普普通通,上面没有写收信人是谁。但是我知道这封信是给我的,便在椅子上坐下,抽出信纸读起来。
尽管我知道。我没有必要读它。我知道他脑子里和心里放着什么,是什么一直困扰着他,知道他受着良心谴责,知道他是如何理解所有这些事情的。
我们并非因罪行被揭露而遭受惩罚,是这些罪本身在惩罚我们。我们无法一直忍受着良心的谴责至生命结束。
当我读完信的时候我听见说话声,多拉在叫我。
他们来看看我们的情况是不是好,狂风造成的损失有多大;他们很关心我们。这时候我哭了,他们的温柔体贴感动了我。一边哭着,我把我所了解的关于迈克西姆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以后的事便全由他们去张罗,消息送了出去,人们来过了又离去。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没有别的事可做,只能等待着,等待消息,等待电话线路修复;最后电话线路通了,于是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便可以拿起听筒听他们告诉我那些情况——关于迈克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