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急躁,弄得医生、儿子和仆人都陷于无计可施的绝望之中。他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废物,一个爱哭而又任性的孩子,回到了拉夫里基。痛苦的日子开始了,所有人都受尽了他的折磨。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伊万-彼特罗维奇才会安静下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贪吃,从来也没有吃得这么多;所有其余时间,他既不让自己、也不让任何人安宁。他祈祷,抱怨命运,骂他自己,骂政治和他自己的那套方法,骂他曾经夸耀和吹嘘的一切,骂他从前曾经让儿子奉为圭臬的一切;他反复说,他什么也不相信,却又去祈祷起来;他忍受不住一刹那的孤独,要求家里的人不分昼夜经常坐在他的安乐椅旁,给他讲故事,不让他感到寂寞,却又不断高呼:“你们总是在说谎——真是胡说八道!”打断别人讲的故事。
特别受罪的是格拉菲拉-彼特罗芙娜;他没有她根本不行——她总是完全满足病人一切刁钻古怪的愿望,不过有时她不敢立刻回答他,以免自己的声音会暴露出她极端气愤的心情。他就这样又勉强活了两年,五月初,把他抬到阳台上去晒太阳的时候,他死在了阳台上。“格拉莎,格拉莎!要肉汤,肉汤,你这个老傻……”他用已经僵硬的舌头含糊不清地说,没能说完最后一个词,就永远沉默了。格拉菲拉-彼特罗芙娜刚从管家手里夺过一碗肉汤,立刻就站住了,看了看弟弟的脸,慢慢地从肩到腰画了个十字,然后默默地走开了;正在那里的儿子也什么话都没说,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好久好久望着花园,花园里花香袭人,一片翠绿,在春天金色的阳光下闪闪烁烁。他已经二十三岁;这二十三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过得多么快,而且多么可怕!……生活已经展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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