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是:“好极了,主题思想也好极了”。
④法语,意思是:“女声”。
“我几乎是什么歌曲也不写,”潘申回答,“这个嘛,我只不过是在公余之暇……难道您也唱歌?”
“唱。”
“噢!请给我们随便唱一首吧,”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说。
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用一只手把头发从泛起一层红晕的面颊上撩开,晃了晃脑袋。
“我们的声音应该互相配合,”她对潘申低声说,“我们来唱一首二部合唱歌曲吧。Songeloso①,或者Lacidarem②,或者Miralabiancaluna③,您熟悉吗?”
“我只唱过Miralabiancaluna,”潘申回答,“不过很久了,已经记不得了。”
“没关系,我们先小声练习一下。我先唱。”
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坐到钢琴前。潘申站到她身旁。他们把这首二部合唱歌曲小声唱了一遍,唱的时候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有好几次纠正他,随后他们又高声唱了一遍,接着又重唱了两遍:Miralabiancalu…u…una。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的嗓音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清脆嘹亮了,不过她会十分巧妙地运用嗓音。起初潘申还有些胆怯,唱得稍有点儿走调,随后激动起来,如果说唱得并非无可指摘,但他却不时耸耸肩膀,全身轻轻地晃动着,有时还抬起一只手来,像一个真正的歌唱家了。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演奏了塔尔堡④的两三首曲子,还卖弄风情地“唱了”一首法国的小咏叹调——
①②③都是意大利抒情歌曲的标题,意思分别是:“我妒嫉”,“给我吧”,“洁白的月光”。
④塔尔堡(一八一二-一八七一),奥地利钢琴家和作曲家。
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高兴才好了;她几次派人去叫莉莎;格杰昂诺夫斯基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只是在摇头晃脑,——可是突然出乎意外地打了个呵欠,总算及时用一只手捂住了嘴。这个呵欠并未逃过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的眼睛;她突然转身背对着钢琴,低声说:“Assezdemusiquecommeca①;咱们随便聊聊吧,”于是双手交叉,叠放在一起。“Qui,assezdemusique②,”潘申愉快地重复说,于是用法语和她热烈、轻松地交谈起来。“完全像在巴黎最好的沙龙里一样,”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听着他们语意双关、思维敏捷的谈话,心里在想。潘申觉得高兴极了;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堆着笑容;每当他的目光和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的目光偶尔碰到一起的时候,起初他还用手在脸上抹一把,皱起眉头,断断续续地叹气;可是后来他完全忘记了她,整个身心都陶醉在半是社交、半是关于艺术的闲谈的欢乐之中。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显示出她是一个大哲学家:无论对什么她都有现成的回答,无论对什么她都毫不犹豫,无论对什么她都不会缺乏自信;可以看得出来,她经常和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聪明人交谈,而且谈得很多很多。她的一切思想、感情都围绕着巴黎旋转。潘申把话题转到文学上:结果发现,她也和他一样,只看法国小说:乔治-桑③使她愤懑,她尊敬巴尔扎克,虽说他的作品让她感到腻烦,她把埃仁-苏④和斯克里勃⑤看作伟大的、善于理解人们心理的人,她非常喜欢仲马和费瓦尔⑥;在内心里,她最喜欢的还是保罗-德-科克⑦,不过,当然啦,就连他的名字,她也没有提起。其实,文学并不使她太感兴趣。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非常巧妙地避开一切哪怕会让人稍微联想到她的处境的话题;关于爱情,在她的谈话中连提都没有提起:恰恰相反,倒不如说,在她的谈话中,对那种受爱情支配的风流韵事,态度是严厉的,谈起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