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卡利京回答,“他从这儿到敖德萨去了;
据说,有人把他骗到了那里;他就是在那里去世的。”
“您是不是知道,他去世后留下音乐作品没有?”
“不知道;未必有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互相对视了一下。愁云突然笼罩了所有年轻人的脸。
“水手倒还活着呢,”莲诺奇卡突然说。
“格杰昂诺夫斯基也还活着,”她哥哥补上一句。
一提起格杰昂诺夫斯基的名字,一下子爆发出一阵不约而同的哄笑。
“是啊,他活着,而且照样在说谎,”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的儿子接着说,“请您想象一下看,就是这个淘气鬼(他指指自己的小姨子,那个贵族女子中学的学生)昨天往他的鼻烟壶里撒了些辣椒粉。”
“他打喷嚏打得多厉害啊!”莲诺奇卡激动地高声
说,——抑制不住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不久前我们得到了莉莎的一些消息,”年轻的卡利京说,——大家又都静了下来,“她还好,现在她的健康状况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她一直还是在那座修道院里吗?”拉夫烈茨基勉强控制着自己问。
“还是在那里。”
“她给你们写信吗?”
“不,从来也没有;消息是通过别人带来的。”
又是一阵突然的沉默,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一个温和的天使飞走了,”大家都在想。
“您不想到花园去走走吗?”卡利京对拉夫烈茨基说,“现在花园里很好,虽说我们让它有点儿荒芜了。”
拉夫烈茨基来到花园里,首先闯入他眼帘的是那条长凳子,——在这条长凳子上,他曾和莉莎一同度过了绝无仅有的短暂时光;长凳子已经发黑,也弯曲了;可是他认出了它,于是他心中充满了这样一种感情,无论是就甜蜜,还是就痛苦来讲,没有任何别的感情能和它同日而语,——这是怀念逝去的青春的沉痛哀思,是对他曾经有过的幸福的追忆。他和这些青年人在林荫道上走了一会儿:最近这八年里,椴树都老了些,长得更高大,树荫也更浓了;而灌木丛都已长高,悬钩子长得十分茂盛,榛树丛却是一派荒芜景象,到处都飘散着林中枯枝、树林、草丛和丁香的清新气味。
“瞧,这儿正是玩抢四角的好地方,”莲诺奇卡走进一块绿草如茵、四周有椴树环绕着的不大的空地,突然高声喊道,“我们刚好五个人。”
“你把费奥多尔-伊万内奇忘掉了吗?”她哥哥说,“还是没把你自己算上呢?”
莲诺奇卡微微脸红了。
“可难道费奥多尔-伊万内奇,在他这个年纪,还能……”她的话没有说完。
“请你们去玩吧,”拉夫烈茨基赶紧接住话茬说,“不要理会我。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感到拘束的话,我自己也会觉得更愉快些。你们也用不着管我;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这种事你们还没体验过,也是任何娱乐都不能代替的,这就是回忆。”
那些年轻人带着亲切而又稍有点儿嘲笑的恭敬神情听完了拉夫烈茨基的话,——就像老师给他们上课一样,——突然离开他四散跑开,跑进了那块林间草地;四个人各自站在一棵树旁,一个站在中央——开始玩起来了。
拉夫烈茨基却回到屋里,进了餐厅,走到钢琴前,按了按一个琴键:响起了微弱、然而纯正的琴声,这琴声在他心中暗暗颤动起来:很久以前,在那个幸福的夜晚,列姆,已故的列姆曾为他弹过一个热情洋溢的旋律,使他听得如醉如痴,兴奋不已,那旋律就是从这个音符开始的。随后,拉夫烈茨基又走进客厅,很长时间没有从那里出来;在这间他曾如此经常见到莉莎的屋里,她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