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自己先前的意愿。”
杰玛仍然低着头。它已经在帽檐下面整个儿都看不见了,可以看见的只是脖子,柔软而温存,宛如一朵大花的梗子。
“什么样的意愿?”
“您的意愿……关系到……您建立未来的生活的。”
“就是说……您这是说……关系到克留别尔先生的?”
“是的。”
“是妈妈对您说,我不愿意做克留别尔先生的妻子吗?”
“是的。”
杰玛在椅子上移动一下身子。篮子倾过来,倒翻了……有些樱桃滚落到路上。过了一分钟……又过了一分钟……
“她为什么对您说这个?”是她的声音。萨宁依然只看得见她的脖子。她的胸脯比先前更快地起落着。
“为什么?您的妈妈认为,因为我和您可以说在短时间里建立了友谊,而您对我产生了某种信任,所以我能够向您提出有益的建议——而您也会听从我的话。”
杰玛的手轻轻地滑到了大腿上……她开始逐条摸弄自己连衣裙上的褶裥。
“您到底给我什么样的建议呢,德米特里先生①?”过了不久她问。
①本章中杰玛所说的“德米特里先生”六字原文均为法文。
萨宁看见杰玛放在腿上的手指在发颤……她之所以摸弄裙子的褶裥也仅仅是为了掩饰这种颤抖。他默默地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到了这些苍白的、颤动着的手指上。
“杰玛,”他说,“您为什么不看我?”
她一下子把自己的草帽往肩膀后头一甩——把依然如故地怀着信赖和感谢的那双眼睛盯着看他。她等待他开口……然而她的脸部表情使他局促不安,似乎叫他迷惘。夕阳温暖的光辉映照着她年轻的头颅——而那头颅的表情则更比这光辉明亮。耀眼。
“我听您的,德米特里先生”,她勉强露出微笑和微微扬起眉毛说。“可是您给我什么建议呢?”
“什么建议?”萨宁重复说。“您要知道,妈妈认为拒绝克留别尔先生仅仅是因为前天他没有拿出足够的勇气……”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杰玛说着俯下身子,扶起篮子,把它放在自己身边椅子上。
“还认为……一般地说……对于您来说拒绝他是考虑欠周的,因为这是需要认真权衡它的全部后果的一步,而且您这件事的状态,使你们家庭的每个成员都负有一定的责任……”
“所有这些——都是妈妈的意思,”杰玛打断他的话,“这——是她说的话,我知道;可是您的意见呢?”
“我的?”萨宁缄默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涌到了喉咙口,塞住了呼吸。“我也认为。”他开始费力地说……
杰玛挺直了身子。
“也?您——也认为?”
“是的……就是说……”萨宁说不出,完全无法再多说一个字了。
“好,”杰玛说,“如果您作为朋友,劝我改变自己的决定……也就是说不要改变原先的决定,——那我考虑一下。”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在做什么,开始把樱桃从盘子里向篮子里放回去……“妈妈希望我听您的……怎么样?也许我真的听您的……”
“不过很抱歉,杰玛小姐,我想先了解是什么原因促使您……”
“我听您的,”杰玛重复着说,但是自己的双眉颦蹙得更紧了,脸色变得苍白。她咬着下边的嘴唇,“您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所以我一定要照您的意思去做,一定要完成您的意愿。我会对妈妈说……我会考虑一下。看,她正好到这里来了。”
果然,来诺拉太太出现在通向花园的门坎上了。她沉不住气了:她再也坐不牢了。她估计萨宁早就该结束自己对杰玛的解释,虽然他和她的谈话不过进行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