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平衡
游戏一样,到完全没有基础的地方去,比如瓦济里斯坦。”
还不到十二月中旬,科尔飞学校里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装好了,四间教室也各自安装了黑板,只要再把屋顶的波浪形铝板固定好就算是完工了。铝板的边缘十分锐利,如果不固定好,就会被峡谷中的强风吹飞,变成伤人的利刃。摩顿森随身带着急救箱,已经治疗了好几位被铝板划伤的村民。有一次,一名工人伊卜拉欣把摩顿森从屋顶上叫下来。看着他急匆匆的神色,摩顿森赶忙在他身上寻找伤口,结果伊卜拉欣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家里带。“是我太太,医生先生。”他紧张地说,
“她生孩子的情况不好。”伊卜拉欣经营着村里唯一的商店,卖些茶、肥皂、香烟等生活必需品,房间宽敞。在起居室后面的羊棚里,伊卜拉欣的妻子萝奇雅躺在草堆里,周围围着慌乱的家人们和咩咩乱叫的山羊。他们告诉摩顿森,她自从两天前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一直没有复原。
“屋里的恶臭味儿让人难以忍受。”摩顿森回忆。油灯下,萝奇雅躺在血迹斑斑的干草堆上,已经奄奄一息。摩顿森征得伊卜拉欣的同意后,量了她的脉搏,情况令人担心。“萝奇雅的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了意识。”摩顿森说,“生完孩子后,她的胎盘没有跟着排出来,随时可能因为败血性休克而死亡。”
萝奇雅的姐姐抱着婴儿,悲伤地站在一旁,摩顿森这才发现孩子也同样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家人认为萝奇雅是中了毒,所以没让母亲给孩子喂奶。
“喂母乳会刺激子宫收缩,帮助胎盘排出。”摩顿森说,“所以我坚持让母亲喂奶,还给她打了一针抗生素预防休克。”一整天下来,虽然孩子的体力开始恢复,状况好转,但萝奇雅仍然躺在稻草上,随着意识的慢慢恢复而痛苦地呻吟着。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摩顿森说,“但是我很担心伊卜拉欣的反应。”摩顿森把伊卜拉欣拉到一旁。伊卜拉欣是科尔飞村与外面世界接触最多的人之一,他留着长发,脸也刮得很干净,这都是模仿那些雇他做协作的登山者;不过,他毕竟是个巴尔蒂人。摩顿森小声解释,自己必须把手伸到他妻子体内,把那些让她生病的东西清出来。
伊卜拉欣拍了拍摩顿森的肩膀,请他不要顾虑,做他认为必须做的事。于是,伊卜拉欣提着煤油灯,摩顿森用热水洗过手,就把手伸进萝奇雅的子宫里,把剥落的胎盘拉了出来。第二天,摩顿森从学校屋顶上看见萝奇雅已经出门了,怀里抱着健康的女婴,温柔地轻轻呢喃。“我很高兴自己能帮助伊卜拉欣的家人。”摩顿森说,“对一个巴尔蒂人来说,要让一个外国人、一个异教徒,和自己的妻子发生这么私密的接触,需要相当深的信任。我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让他们这么信任我。”从那天开始,每当摩顿森路过,村里的妇女们都会伸手在空中画圈,表达对他的祝福。
1996年12月10日,葛瑞格·摩顿森同塔瓦哈、侯赛因和帮忙盖学校的村民们一起,蹲在科尔飞学校的屋顶上,敲进了最后一根钉子。那一季的初雪飘落在他冻红的粗糙的手上。站在院子里的哈吉·阿里开心地看着大家的成就。“我请求全能的安拉让雪晚一点儿来,等你们完工后再来。”他笑着说,“智慧无限的安拉听见了我们的祈祷。现在下来喝些茶吧!”那天晚上,在屋子中央的大厅里,哈吉·阿里打开上锁的橱柜,把摩顿森的水平仪、铅垂线和笔记本还给他,还加上一本账簿。摩顿森翻着账簿,惊讶地发现里面整齐地记载着所有费用,一页又一页,让他可以骄傲地拿给霍尔尼看。
“村里仔细记载了花在学校上的每一块卢比,把每块砖、每根钉子、每条木板的费用,以及付给工人的每一笔薪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他们用的是英国殖民时期的旧式记账方式。”摩顿森说,“他们做账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