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月十三日星期五至五月十四日星期六
星期五一早从《千禧年》办公室走向莎兰德旧公寓所在的伦达路那一带时,布隆维斯特格外留意没有被跟踪。他得到哥德堡去见吉第,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不被发现或不留下痕迹。他决定不搭火车,因为不想用信用卡。通常他会向爱莉卡借车,但如今已不可能,他也想过请柯特兹或其他人替他租车,但如此一来则会留下线索。
最后他想到这个明显的解决之道。他先在约特路上的提款机领钱。莎兰德那辆酒红色本田的车钥匙在他手上,车从三月起就一直停在她伦达路的公寓大楼外面。他调整好座位,看看油箱还有半满,便启程经由利里叶岛桥上E4公路。
两点五十分,他将车停在哥德堡林荫大道的一条小巷内,看到第一间咖啡馆才进去吃一顿延迟的午餐。到了四点十分,他搭电车到安耶瑞,在城区下车后,花了二十分钟才找到吉第的住所,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左右。
吉第来开门,与布隆维斯特握手后请他进入装潢简朴的客厅。他走路有点跛,他请布隆维斯特坐下,座位旁边的橱柜上摆了十来个相框,布隆维斯特逐一细看。
“我的家人。”吉第说。
他说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布隆维斯特怀疑他应该通不过瑞典人民党所建议的语言测试。
“这些是你的兄弟吗?”
“左边是我两个兄弟,八十年代被萨达姆杀害了。中间是我父亲。我的两个叔伯在九十年代被萨达姆杀害,我母亲死于二〇〇〇年。我的三个姐妹都还活着,两个住在叙利亚,最小的妹妹在马德里。”
吉第倒来土耳其咖啡。
“巴克什要我代他向你问好。”
“巴克什说你想请我做一件事,但没说是什么事。我现在就得告诉你,非法的事我绝不会做,我不敢卷入那样的事情。”
“我要请你做的事绝对合法,只不过很不寻常。工作本身会持续几个星期,每天都要做,但每次只需花你几分钟。我愿意每星期付你一千克朗,直接给钱,不会向税务机关报告。”
“我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
“你有一份工作是在索格恩斯卡医院——每星期六天,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负责加护中心一一C病房区的清洁工作。”
吉第点点头。
“我要你做的是这个。”
布隆维斯特倾身向前,开始解释他的计划。
埃克斯壮检察官端详来客。这是他第三次与警司纽斯壮见面,对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外围框着花白短发。纽斯壮第一次来找他是波汀被杀后几天。他出示了替国安局工作的身份证明,接着他们便压低声量展开长谈。
“有一点你一定要了解:我绝不是企图影响你的一举一动或是你办事的方法。我也要强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公开我给你的信息。”纽斯壮说。
“我明白。”
老实说,埃克斯壮并不完全明白,但又不想问太多问题露出一副蠢样。他所了解的是波汀(札拉千科)的死是必须非常谨慎处理的案子,还有纽斯壮的来访虽有国安局最高级别的背书,却是秘密进行。
“这绝对关乎生死。”纽斯壮开门见山地说:“就秘密警察而言,凡是与札拉千科有关的事都是最高机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叛逃者,曾经是苏俄军情单位的干员,也是七十年代俄国对西欧采取攻势的关键人物。”
“这显然正符合《千禧年》的布隆维斯特所说。”
“在这件事上,布隆维斯特说得没错。他这个记者无意中撞见了瑞典国防部有史以来最秘密的行动之一。”
“他会将这项信息公开。”
“当然。他代表的是媒体,不管优缺点都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