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七月十五日星期五
星期五上午泰勒波利安坐上法庭的证人席,展现出令人信任的气度。埃克斯壮检察官诘问了大约九十分钟,他始终镇定且具威信地回答每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时而忧虑时而含笑。
“总而言之……”埃克斯壮翻着那一大叠文件说:“以你多年精神科专业的判断,莎兰德罹患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是吗?”
“我说过她的情况很难作出确切的评鉴。诚如你所知,这名病人在医生和其他权威人士面前几乎是自闭的。依我判断,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疾患,但目前我无法给予精确的诊断,而且没有进一步的评估,我也无法确定她现在的病情处于哪个阶段。”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认为她是正常的。”
“的确,她的个人经历在在都证明她并不正常。”
“莎兰德将她称为‘自传’的文章呈交给法院,你已获准阅读过了。你有什么看法?”
泰勒波利安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你认为她的供述有几分可信度?”
“没有可信度。那是对不同个人所作的一连串主张,里头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离谱。整体说来,她的书面解释更证实了我们对她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怀疑。”
“你能举例吗?”
“最明显的当然就是描述她被监护人毕尔曼律师强暴的那一段。”
“你能加以说明吗?”
“这段描述巨细靡遗。儿童常会有一些怪异幻想,这就是典型的例子。乱伦案件中也有许多类似的例子,其中儿童的供词往往因为太不可思议又缺乏鉴定证据而不足相信。这是连非常年幼的儿童都可能会有的色情幻想……他们就好像在看电视上的恐怖片。”
“但是莎兰德不是小孩,而是成年女子。”埃克斯壮说。
“没错,虽然她实际的心智年龄现在不得而知,但基本上你说得没错,她是成年人,也许她相信自己所写的供词。”
“你是说那一切都是谎言?”
“不,如果她相信自己所说的,就不是谎言,而是一篇显示她分不清幻想与事实的故事。”
“这么说她并没有遭毕尔曼律师强暴?”
“没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她需要专家照顾。”
“你本身也出现在莎兰德的供述中……”
“是的,那部分相当有趣,但同样也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如果这可怜女孩的话可信,那么我就类似有恋童癖……”他笑一笑接着又说:“但这和我之前所说的一样,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莎兰德在自传中说自己在圣史蒂芬医院长期受到束缚与虐待,说我夜里会到她的房间……这是她无法诠释现实的一个很典型的表现,或者也可以说她以自己的方式来诠释现实。”
“谢谢。接下来交给辩方,如果安妮卡女士想要提问的话。”
由于开庭前两天安妮卡都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或抗议,法法庭的众人本以为她又会问一些形式上的问题,然后结束诘问。辩方律师一点也不尽心,实在丢脸,埃克斯壮暗想。
“有的,”安妮卡说:“我确实有一些问题要问,而且可能得花一点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半。我们能不能先休息,等用餐过后再让我一口气进行反诘问?”
艾弗森法官同意了,于是宣布暂时休庭。
安德森在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陪同下,于中午十二点整来到手工艺街的“安德斯大师”餐厅外。他伸出巨大手掌按住警司纽斯壮的肩膀,纽斯壮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把警察证件直接伸到他眼皮底下的人。
“哈啰,你被捕了,因为涉嫌协助杀人与杀人未遂。今天下午的听证会上,检察总长会向你解释罪名。我建议你乖乖跟我们走。”安德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