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个字母R……在波提切利的原作里绝对没有。”
“还有一个字母。”西恩娜指向另一处。
兰登顺着她伸出的手指望向恶沟的另一条沟,一个脑袋被反置的假占卜者身上,潦草地写着一个字母E。
究竟怎么回事?这幅画被修改了。
其他的字母此刻也陆续在他眼前出现,潦草地涂写在所有十条沟的罪人身上。他在一个被恶魔鞭笞的诱奸者身上看到一个C……在被毒蛇紧咬不放的盗贼身上看到又一个R……在沸腾的沥青池中的污吏身上看到一个A。
“这些字母,”兰登斩钉截铁地断言,“绝对不是波提切利原作里的。这幅画应该是经过数字化编辑处理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恶沟的最上层,他从上往下拼这些字母,每条沟一个:C…A…T…R…O…V…A…C…E…R
“Catrovacer?”兰登反问道,“这是意大利语吗?”
西恩娜摇摇头:“也不是拉丁文。我真不认识。”
“也许,只是……一个签名?”
“Catrovacer?”她面露疑色,“我觉得不像是人名。但你看那儿。”
她指向第三条沟里诸多人物中的一位。
兰登看清这个人物后,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在第三条沟的一群罪人中,有一个典型的中世纪形象——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戴着面具,上面有长长的鸟喙状鼻子以及毫无生气的双眼。
瘟疫面具。
“波提切利的原作里有瘟疫医生吗?”西恩娜问道。
“绝对没有。这个人物是后来加上去的。”
“那真迹上有波提切利的签名吗?”
兰登一时想不起来,但当他将目光移到右下角画家通常署名的位置时,他明白了她为何有此一问。画上没有签名,但沿着《地狱图》深褐色的边线,有一行印刷体的小字若隐若现:laveritàèvisibilesoloattraversogliocchidellamorte。
兰登懂一些意大利语,能看明白其大意:“只有通过死亡之眼才能瞥见真相。”
西恩娜点点头:“真够诡异的。”
两人站着没说话,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在他们面前渐渐黯淡下来。但丁的地狱,兰登心想,从一三三○年开始就一直在为预言式的作品提供灵感。
在关于但丁的课程里,兰登总会安排整整一堂课,专门探讨受《地狱篇》影响而诞生的杰出艺术作品。除了波提切利这幅著名的《地狱图》之外,还有罗丹不朽的群雕《地狱之门》的局部——《三个幽灵》……斯泰达乌斯的插图中弗勒古阿斯在漂浮着尸体的斯堤克斯河中摇桨……威廉·布莱克版画中被永恒风暴席卷的邪淫罪人……法国画家布格罗描绘但丁和维吉尔观望两个裸体男人扭打在一起的那幅充满奇怪色情暗示的画作……当代插图画家拜罗斯笔下在滚烫的飞石与流火倾盆之下挤作一团的受难魂灵……当代画家萨尔瓦多·达利一系列怪诞的水彩和木版画……还有多雷的鸿篇巨制,他那黑白两色的蚀刻插图,描绘了从漏斗状入口到冥界的一切……直到面对生有双翼的撒旦。
现在看来,被但丁诗歌中描绘的地狱形象启发了灵感的不仅仅是历史上那些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们。显然,还有一个人也从中受到了启发——这个扭曲的灵魂对波提切利名作进行了数字化修改,增加了十个字母,一名瘟疫医生,然后写下关于透过死亡之眼看到真相的不祥语句。然后这个人将修改后的图像存储在高科技投影仪中,并塞进一只雕纹稀奇古怪的骨筒里。
兰登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会创造这样一件作品,然而,此刻,这个疑惑得让步于一个更令人胆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