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虎父无犬子
劝秦王以孝,秦王能听乎?人闻之而能不窃笑乎?”
李由脸通红,道:“阿父何以斥孩儿为不孝?”
李斯道:“礼云,为人子者,不登高,不临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人以死。今汝求一己之名,赴必死之地,能为孝乎?”李斯见李由有愧意,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先立身,次行道,再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终也。今日人见汝,指曰此李斯之子也,此非阿父所乐也。异日人见吾,指曰此李由之父也,此方为阿父所乐也。阿父昔为布衣,无荫可依,无势可借,故而所行之事,每多险危,非甘于如此,实乃非如此不能得志也。事后回想,总不免大汗淋漓,只呼侥幸。汝与阿父不同。以汝之才,加以阿父之力,自当不没,要当循分,不可躁求,必待实至而后名归,方可为久长之计。汝尚年幼,正该求学游乐,增广阅历。他日汝仕于朝,欲如今日足以自如,未可得之也。”
李由沉思片刻,又道:“前日阿父曾有教诲,曰秦王囚太后之用意,在于剪除太后与吕不韦之党。今二十七人已去,太后与吕不韦之党略无存也,秦王心中当已有释太后之意。此时若有人说秦王,有如借风使船,秦王也正好顺水推舟,悦纳其谏。非说之功,势之必然也。孩儿以为,此等便宜,不应坐视旁人捡去。”
李斯拊掌,赞李由道:“由儿真吾家千里驹也。年十六而能作此论者,屈指可数。”李由被夸得热泪盈眶,却又听到李斯继续说道:“秦人进谏,秦王必疑其为太后与吕不韦之党,适足招死也。能得此便宜者,必六国之人方可。”
李由道:“孩儿乃楚人,非秦人也。”
李斯大怒,道:“汝非寻常人家子弟,岂可口无遮拦!阿父为秦官,居秦地,食秦俸,惟恐人因楚人而疑我。而汝念念以楚人自居,使秦王宗室知之,足以败吾家也。复言之。”
李由于是改口道:“孩儿,秦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