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激烈的言词和手势。一捆捆的分析材料和报告里倒有不少统计数字。但它们极大部分都来源于猜测、宣传和花钱买来的可疑的情报。他试图研究德国历史,看书一直看到深夜,结果发现这个历史可以上溯一千年,深不可测。他在这里面找不到解答一九三九年问题的方法和钥匙。光是弄清楚纳粹来自什么地方和希特勒怎么会受德国人拥护这个秘密,他就觉得无能为力,跟他谈话的那些人也个个觉得无能为力;甚至问起德国排犹主义这个似乎不值得一问的问题时,也会得到十几种不同的解释,主要看你在十几个外交人员中间问哪一个。亨利中校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急于把这些重大问题全部弄个水落石出,那只是白费他的时间和精力。军事潜力是他所熟悉的本行;它是希特勒第三帝国中狭窄的、但是起决定作用的一面。纳粹德国是不是真象经常在街上示威的部队和在咖啡馆里聚会的军人们所显示的那样强大?还是仅仅装个样儿,实际上象高挂着的a字旗上的透明红纱布那样脆弱?维克多?亨利决定不让自己有先入之见,要亲自掌握各种真实材料,因此他立刻埋头工作,深入研究这个难题。
在这期间,罗达开始欢乐地适应外交官生活。她对大使馆的人员和柏林的风俗习惯都逐渐熟悉起来,她举办的宴会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她设了一个盛大宴会招待格罗克,出席宴会的有代办、一个法国电影演员、柏林交响乐团的指挥以及一个严肃、魁伟的德国将军,名叫阿尔明?冯?隆,长了一只很特别的鹰钩鼻,一举一动都非常死板。罗达跟这些人都不太熟。举例说,冯?隆将军她是在福莱斯特上校家里遇见的,有人告诉她说,他在德国武装部队里地位很高,也很有才能,她于是跟他接近。她有一见面就讨人喜欢的天赋。她总是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可以毫不费力地给人以好感或性感;她使人感到,跟她进一步交朋友是会很愉快的。人们都乐于接受她的邀请。
来宾的身份都高于格罗克夫妇。他们有点眼花缭乱,有点得意,而隆将军的出席也有点使他们心慌意乱。格罗克有一次悄悄地跟维克多?亨利说,隆是最高统帅部的真正智囊。于是帕格上去跟隆攀谈,故意把话题引到战争上。他发现隆的英语讲得极好,但关于战争,他只冷冰冰地谈了些一般情况,使这位武官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虽说从他谈的话里,得不到一点点向上汇报的材料。
在宴会结束之前,格罗克喝得醉醺醺的,把维克多?亨利拉到一旁,告诉他说斯维纳蒙台潜艇基地的上校在制造一些愚蠢的困难,不过他会把这次参观安排好的。“我还要请你的英国朋友一起去,他妈的。我说过要请你们,我说了话是算数的。这班岸上的杂种活着就是为了制造麻烦。”
亨利夫妇只接到一封梅德琳写来的没精打采的信,是她抵达新港度暑假时寄来的。华伦跟往常一样,从不写信。七月初,拜伦写给他父亲的信终于辗转寄到了:
亲爱的爸爸:
来信收到,我看了大吃一惊。我揣摩是我给了您关于娜塔丽?杰斯特罗这个姑娘的错误印象。跟她一起工作很有趣,但她年纪比我大,是雷德克利夫学院三年级高材生。她最好的男朋友是个获得罗兹奖学金的优等生。我不是那种材料。尽管这样,我很感谢您给我的忠告。她的确是非常理想的良友,跟她谈话使我得益不少。您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杰斯特罗博士让我研究君士坦丁大帝的战争史。我接受这个工作主要是为了挣线,但我喜欢这工作。当时世界均势正从异教邪说转向有利于基督教,所以这段历史确实很值得研究,爸爸。它同我们今天的现实颇有雷同之处。我想您准会喜欢杰斯特罗博士的这本新书。他只是个学者,分不清一艘鱼雷艇和一辆中型坦克之间的区别,但他有本事抓住古战场的特点加以描绘,使人人都能理解,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