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闯劲、他的机灵、他的孩子气的吸引力,全又从她心底涌起;还有,不管事情办得多么轻率,在里斯本短暂的蜜月是无比甜蜜的。她想——尽管她没对拉宾诺维茨说这些——享受过那样的欢乐,哪怕一辈子不能恢复健康也是值得的。何况,她又有了路易斯。
拉宾诺维茨倾听着,接着刚拍完的烟又点了一支烟。“你从来没碰到过象他那样的犹太小伙子吗?”
“是呀。和我一起出去玩的全都是些立志做医生、律师、作家、会计师或是大学教授的人。”
“中产阶级类型的。”
“是的。”
“带你儿子到巴勒斯坦去。他会长成象他父亲那样讲究实干的人。”
“万一发生意外呢?”娜塔丽怕自己在这儿码头旁边就可能晕船。这样摇摆真叫人直想呕吐。她由椅子上站起身,靠着舱壁。“我希望这条船能横渡地中海,可是以后怎么样呢?最终关进英国集中营?要不然带着一个娃娃穿过阿拉伯山区,被开枪打死或是被俘后杀死?”
“亨利太太滞他到锡耶纳会很危险。”
“那我也不知道。我叔叔和贝克一起吃中饭的时候,打电话和我们在罗马的代办谈过。代办劝埃伦去锡耶纳。他把这次航行称作我们的一次不必要冒险。”
“你们的代办让他相信一个希特勒的官僚吗?”
“他说他很了解贝克。他不是纳粹分子。我们自己的外交部门尊重他。贝克提出明天开车带我们回罗马去,直接去大使馆。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而且,老实讲——咐!”这小舱房的甲板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娜塔丽站不稳了,他跳起来扶住她,她倒在他身上,她的乳房撞在他的胸上。他紧紧的攥住她的两只上臂,随后轻轻地把她拉开。
“稳住。”
“对不起。”
“没关系。”
他松手把她放开了。她勉强笑了笑。她的双臂和乳房都感到痛。
“风向一直逆转着。气象报告也不好。可我们还是天一亮就开船。”
“这倒可能解决了我的问题。也许贝克不会那么早就来。”
“他会的,你最好作出决定。不过,对你来说这是个麻烦的问题,我看得出来。”
埃伦。杰斯特罗身穿蓝色的浴衣,稀疏的灰白头发都被吹乱了,他敲了敲门,随即打开门。“对不起打扰了。娃娃动得很特别,娜塔丽。”她的脸吓得变了样。“先别害怕,马上来看看。”
拉宾诺维茨抓住她的手臂,他们一起走了出去。他们在月光下狂风扫过的甲板上急匆匆地跑着,娜塔丽被吹得披头散发。路易斯躺在床铺上篮子里,眼睛闭着,握紧着的拳头不断地向左右挥动。
“路易斯!”她俯身朝着他,两只手放在他扭动着的小小身体上。“孩子,孩子!醒醒——啊,他怎么不睁开眼睛啦!怎么回事啊?他这么乱扭着身子!”
拉宾诺维茨把裹着毯子的孩子抱了起来。“这是发烧引起的痉挛。别着急。婴儿痉挛很快就会好的。”路易斯的脑袋猛地从毯子上抬起来,眼睛仍然闭着。“我们带他去医务室吧。”
娜塔丽跟着他,跑到下层甲板那里光线阴暗、臭气扑鼻——厕所的臭气、挤在一起好久没洗澡的身体和衣眼发出的臭气、人嘴里呼出来的陈腐的臭气混成一股恶臭。拉宾诺维茨挤过在医务室门外的阻塞了通道的长队。在窄小的漆着白漆的舱房里,他把婴孩递给医生。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灰胡子老头,穿着一件肮脏的白大褂。医生愁容满面地解开裹着路易斯的毯子,看了看扭动着的身子,同意说这是痉挛。他无药可给。他用嘶哑、虚弱的声音、用德国意第绪语叫娜塔丽放心;“就是这个发炎的右耳朵引起的,你知道,发烧是并发症。我肯定这跟脑子无关。你可以指望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