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吧。”
接连打着呵欠,拜伦一骨碌爬上那发了霉的、热烘烘的床铺。他心想,这一下,“乌贼号”可钻进死坑里去了,再要挣脱出来可难呀。不过,这让艇长操心去吧。他象关上电灯似的切断了自己的思路——拜伦能做到这点,这对于他结实的身子大有好处,虽说因之常常叫他的父亲、他的海军上司气得要命——一下子就睡熟了。
一阵摇撼、一声沙哑的耳语把他弄醒了。他闻到一股嚼烟草的人吐出来的气息——那是艇上的军士长德林格。“就战斗岗位,亨利先生。”
“什么?”拜伦把帘子拉开,从过道那儿照过来的黯淡的灯光,显现出一张有两个下巴的、有浓重烟味的脸,和他面对着面。“就战斗岗位吗?”
“别作声。”
“哦。”
这会儿,隔着薄薄的艇壳,拜伦能听到船身下翻滚的水声,以及乒的一声,声音尖锐、轻微、发颤。在海上演习时,从进攻教练舰那儿,这一声是听熟了的。目前这一个回声测距声却不同:音调更高,颤动得更厉害,带一种特殊的音色。
是敌人。
他们正在静悄悄地行驶,他意识到这个。通风装置都关掉了。空气叫人窒息。军士长德林格那张肥厚的脸上的皱纹由于担心和兴奋而绷得紧紧的。拜伦激动地伸过手去。轮机长用他那多茧的大手,握了握拜伦的手,就走了。拜伦看看表,知道他睡了一个小时。
每逢进入战备状态,他担任潜水军官。他匆匆赶到他的战斗岗位,只见操纵室里每个人都镇静地在干自己的工作,也就放了心。操纵艇首和艇尾水平舵的人员在大舵轮边注视着深度表,德林格和他的标图人员围着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挤成一团;怀蒂。普林格尔站在纵倾调整器旁边,就象和平时期在珍珠港外演习时一样。他们已经历过成千上百次了。拜伦想,这会儿就见出胡班那种单调刻板的操练日程表的好处来了。埃斯特抽着一支长长的、喷香的哈瓦那雪茄。跟军士长站在一起,注视着逐渐绘制出来的标图。回声测距仪越来越响了;好些推进器的混杂的声响越来越响。奎恩少尉正站在潜水军官的岗位上。在操纵室内所有的人中只有他一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吓得发抖。奎恩目前还不是小组成员,他刚遭遇过一次沉船,他离开潜艇学校也不久。想到了这一点,拜伦也就不怪他了,他换了奎恩的班。
“‘夫人’,什么时候来了这突然变化?”
“我们大约在九千码左右用‘声纳’捡到了这些宝贝儿。突如其来的事。我们准是刚通过了一道暖流层。”
“听声音对方好象来了一大批呢。”拜伦说。
“听声音好象有一整批该死的登陆部队呢。这些东西的反射波拉开到一百度。我用前还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埃斯特轻快地登上司令塔的梯子,走过拜伦身边时,在他肩上紧抓了一下。
拜伦竖起耳朵听埃斯特和艇长在司令塔中低声说些什么。从传话筒中传来了一道命令,是胡班充满自信的声音,又平静又紧张:“勃拉尼,上升到七十英尺,不要再高,听见吗?七十英尺。”
“七十英尺。是,艇长。”
水平舵手们转着舵轮。“乌贼号”翘起来了。深度表上的指数不断地在上升。外面的声响更大了:声纳的乒乒声,螺旋桨的哒哒声,现在很明显了,声响来自前方。
“七十英尺了,艇长。”
“很好。现在,勃拉尼,仔细听好。我要一号把第二号潜望镜不断地升高。”艇长的声音很坚决,但又是压低了的。一然后我要你升高恰好一英尺,平航一阵——再升高一英尺,再平航一阵——就象我们最后一次进攻‘利区菲尔德号’时所干的那样。稳稳当当的,你明白吗?“
“是艇长。”
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