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斯阿拉莫斯一位主要负责的科学家是个忠实的共产党间谍。否则它始终是一条绝密消息。因此拜伦很快抵达欧洲,他搭的这架急使的专机终于使局势急转直下。真所谓吹来了一阵恶风。
“我们没有理由担心他不会活着,”拉宾诺维茨说。“她让他逃出了德国人的虎口。瞧她真敢当机立断,我认为这都亏了她。”
“我要去找他,可这件事从哪里着手好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这问题非常棘手。”
他们在纳伊的一个露天咖啡茶座上喝咖啡,等候娜塔丽午睡醒来。“别去跟她谈那些事情,”拉宾诺维茨说。“时间不可以呆得太久,这一次还不可以。她会受不了的。”
‘“我们肯定会谈到路易斯的。”
“那就谈得含糊点儿吧。只告诉她,说你要去找他。二十五天时间不多,但你还是可以试一试。”
“最好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日内瓦。在那儿你可以找到为儿童汇订的大卡片,那儿有红十字会、红联、世界犹太人代表大会。它们也开始在那儿编制互见索引。去过日内瓦,再回到巴黎来。我们这儿有一些汇订的文件。我可以让你知道许多难民营,它们收留了很多儿童。”
“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布拉格呢?他肯定在那儿附近。”
“布拉格我已经去过了。”拉宾诺维茨象老年人那样无精打采地对着咖啡。他需要刮胡子了;他那双充血的眼睛肿得几乎象是合拢了。“所有四个收留儿童的中心,我都去过了。我核对了卡片索引,查看了四岁大的儿童。即使他们在一年内改变了许多,我相信还是认得出他的。至于娜塔丽所说的那所农舍,它已经被烧得精光,只剩下一片野草和荒地。邻舍多半已经不知去向了。只有一个农人肯谈一些情况。他说记得有那么一个孩子,还说那些人没遭到屠杀,他OJ都逃了。德国人抢劫了一所空房子。不管怎样吧,反正他是这样说的,你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一点儿。所以,这件事很棘手。好在儿童能吃苦,再说路易斯又是一个健壮的孩子,他人挺精神。”
“我明儿就去日内瓦。”
拉宾诺维茨望了望墙上的钟。“她现在该醒了。你需要我陪着你吗?”
“好的。你瞧,只是刚见面的时候需要。”
“我也不能多呆。拜伦,她对我说过不止一次:如果真能找到路易斯,她要带他去巴勒斯坦。”
“你相信她这话是真的吗?”
拉宾诺维茨耸了耸肩,表示怀疑。“她现在人还不大好。你别去跟她争论这件事。”
他们向接待处报了姓名,然后在一个花木葱茏的园子里等着,那儿病人们都坐在太阳底下,有的打扮得很齐整,有的只披着浴衣。她走出来了,穿着深色的衣服,头发剪短了,有点儿象从前那样摇摇摆摆地向他们走过去。她迷茫地露出微笑。她的腿细瘦,面容憔悴。
“啊,拜伦,原来是你来了,”她说时伸出双臂。他拥抱住她,只觉得一阵震动。她那身体一点儿也不象是一个妇人了。胸部几乎是平坦的。他抱在怀里的是一个骨头架子。
她在他怀里向后仰靠,奇怪的眼光紧瞅着他。“你看上去象个电影明星,”她说。拜伦穿着他那身白色军服,佩着勋章狩带,因为象他对拉宾诺维茨所说的,军装可以使他吓倒那些办公桌后面的傻子。“可是,我看上去怪可怕的,对吗?”
“没有的事。我不觉得你可怕。说真的。”
“我早该在马赛跟你一块儿走的。”她呆呆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就好象是在背一句道歉的台词。
“别去提它了,娜塔丽。”
她向佝偻着身体站在他们旁边吸烟的拉宾诺维茨看了一眼。“你瞧,阿夫兰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