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缚在雪橇辕杆上的铃子全然听不见声音了;在这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只听得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马嘶,有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精疲力竭的马匹开始喘起气来,逐渐放慢了脚步。
“嗨!多大的风雪啊!多大的风雪啊!”那个捷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爵爷,幸亏我们已经快到市镇了,幸亏那边的火堆正在燃烧;要不然我们就够受了。”
“出门人碰到这种天气就只有等死了,”兹皮希科回答,“我甚至连火堆也看不见了。天这么黑,连火光也难辨别得出;也许木柴和煤炭都被风刮走了。”
坐在其他雪橇上的商人和骑士们也那么说:要是暴风雪把谁从座位上刮走了,那他就听不见晨钟了。①兹皮希科忽然不安起来,说道:
①晨钟指早晨教堂的钟声;听不见晨钟,意即那个人完了。
“但愿尤仑德不会在赶路!”
捷克人虽然全神贯注地望着火堆,但是听到了兹皮希科的话,就回过头来问道:
“斯比荷夫的爵爷要来么?”
“是的。”
“同小姐一起来么?”
“火堆真个熄了,”兹皮希科说。
一点不错,火堆熄灭了,但是马匹和雪橇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骑马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小心提防的捷克人喊道,一面拿起石弓:“你们是谁?”
“公爵手下人,派来帮助过路人的。”
“赞美耶稣基督!”
“永生永世。”
“请把我们领到镇上去,”兹皮希科说。
“后面没有人了吧?”
“没有人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普尔扎斯尼契。”
“你们在路上没有遇到别的人么?”
“什么人也没有遇到,他们也许是走了别的路吧。”
“人们正在各条路上寻找;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们迷了路啦!从右边走。”
他们掉转马头;有好一会工夫,除了暴风雪的呼号,什么也分辨不出。
“城堡里客人多么?”过了一会儿,兹皮希科问道。
靠得顶近的一个骑马人,没有听清问话,就怄下身子凑到他跟前来。
“爵爷,您说什么?”
“我问公爵府邸里的客人多不多?”
“同往常一样,很多。”
“斯比荷夫的爵爷也在么?”
“他还没有到,他们在等着他。已经派人去接他了。”
“带着火把么?”
“那得看天气。”
他们不能继续谈下去了,因为喧闹的暴风雪正在使劲地一阵比一阵刮得猛烈。
“简直是一场魔鬼的婚礼,”捷克人说。可是兹皮希科吩咐他别作声,不要提什么魔鬼不魔鬼的。
“你不知道么?”他说,“在这样一个圣日里,魔鬼也给驯服了,都躲到冰洞里去了。有一次山陀米埃兹附近的渔夫们在圣诞夜发现魔鬼藏在他们渔网里,嘴里衔着一柄短刀,但是它一听到钟声就立即昏过去了;他们用棍子把它一直打到晚上。风暴确实是猛烈的,但这是天主耶稣的意旨,因为他要使得明天更加欢乐。”
“啊!我们快到城市了,”格罗伐支说。“要不是亏了这些人,我们准会迷路到深夜,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了正道。”
“我们迷了路是因为火堆熄灭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进了城。街上更是遍地积雪,有些地方连窗户也给盖没了,使得过路人看不见里面的灯光。但是这里的人们并没有怎么感觉到暴风雪的侵凌。街上没有人。居民们都正在吃晚餐欢度圣诞。在有此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