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11)
;不然还是不开口的好。”
“我明白了。第一点,一定还得起,因为各省的协饷,规定了数目,自然要奏明朝廷;西征大事,哪一省不解,贻误戎机,罪名不轻。再说,福建、广东、浙江三省,都有左大人的人在那里,一定买账。这三省就有十五万;四股有其三,不必担心。”
“好,这话我可以跟洋人说。担保呢?”
“阜康既然不便担保,那就只有请左大人自己出面了。”“左大人只能出面来借,不能做保人。”
“这就难了!”胡雪岩灵机一动,“请协饷的各省督抚做保,先出印票,到期向各少藩司衙门收兑。这样总可以了吧?”“不见得!不过总是一个说法。”古应春又说,“照我看,各省督抚亦未见得肯。”
“这一层你不必担心,左大人自然做得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花样,他最擅长。”
“好的。只要有把握,就可以谈了。”古应春说:“我想,请吃饭不妨摆在后面;我先拿汇丰的大板约出来跟小爷叔见个面,怎么样?”
“大板”是“大老板”的简称;洋行的华籍职员,都是这样称他们的“洋东”。汇丰的“大板”麦林,胡雪岩也曾会过,人很精明,但如上海人所说的很“上路”,凡事只要在理路上,总可以谈得成功。所以胡雪岩欣然表示同意。不过还有些话要交代明白。
“老古,”他说,“我的情形本来瞒不过你;这年把你兼了汇丰的差使,对我个人的情形有些隔膜了。我如今是个‘空心大老倌’,场面扯得太大,而且有苦难言。福建这面,现银接济跟买军火的垫款,通扯要亏我二三十万;浙江这面,代理藩库的帐,到现在没有结算清楚。有些帐不好报销,也不好争,因为碍着左大人的面子;善后局的垫款,更是只好摆在那里再说。这样扯算下来,又是二三十万,总共有五十万银子的宕帐在那里,你说,怎么吃得消?”
“有这么多宕帐!”古应春吃了一惊,“转眼开春,丝茶两市都要热闹;先得大把银子垫下去。那时候,小爷叔,阜康倘或周转不灵,岂不难看?”
“岂但难看?简直要命!”胡雪岩紧接着又说,“说到难看,年内有件事铺排不好,就要显原形。我是分发福建的道员,本不该管浙北的盐务;不过浙江总算闽浙总督管辖,勉强说得过去。如今我改归陕甘总督差遣了,将来必是长驻上海,办西北军火粮饷的转运;浙北盐务,非交卸不可。要交卸呢,扯了十几万的亏空,怎好不归清?”
“这就是说,年内就要十几万才能过门。”
“还只是这一处;其他还有。一等开了年,阜康总要五十万银子才周转得过来。如果这笔借款成功,分批汇解,我可以先用一用;一到明年夏天,丝茶两市结束,货款源源而来,我就活络了。”
古应春松了口气。“好!”他毅然决然地说,“我一定想法子,拿这笔借款弄成功。”
“有你,一定可以成功。老古,我还有点意思,说给你听,第一,这件事要做得秘密,千万漏不得一点风声,不然,京里的‘都老爷’奏上一本,坏事有余。我告诉你吧,这个做法连左大人自己都还不知道——。”
此言一出,古应春大为诧异,“那末,”他忧虑地说,“到谈成功了,如果左大人说‘不行’,那不是笑话!”“你放心!决不会闹笑话,我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照我的话做。”
“好!再说第二件。”
“第二件,我想托名洋商;其实,有人愿意放款,也不妨搭些份头,多赚几个利息。”
“这要看情形,如今还言之过早。”
“只要你心里有数就是。”胡雪岩说,“左大人的功名,我的事业,都寄托在这笔借款上了。”
为了保持机密,古应春将麦林约在新成立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