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楼台(6-2)
番名堂出来,只可惜是个女的。如今胡大先生虽说把个家交给我,我看他倒也并非一定只限制我把家当好了就好了;在生意上头,如何做法,他也会听我的,我倒很想下手试一试。”
“是的。”七姑奶奶很婉转地说:“不过,这到底在其次,你出了主意,是好的,他一定会听,那就等于你自己在做,并不一定要你亲自下手。照我看,你的顶大的一桩生意是开矿,开人矿。这话你懂不懂?”
“不懂。七姐,”罗四姐笑道:“你的花样真多。”“我是实实在在的话,不是要花样。我刚刚说道,你要把我们小爷叔没有用出来的六、七分本事,把它控出来。如果你做得到,你就是开着了一座金矿!别的都算小生意了。”
罗四姐先当七姑奶奶是说笑话,听完了细细思量,方始逐渐领悟,庄容说道:“七姐,你的这番道理我懂了。不过,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想到要逞自己的本事;现在才晓得,我要逞本事,一定要从胡大先生身上去下功夫。”“对啊!”七姑奶奶高兴地拍着说:“你到底聪明,想得透,看得透。”
除了“亲迎”的花轿以外,其余尽量照“六礼”的规矩来办,先换庚帖,然后下聘;聘礼是两万现银,存在杭州阜康钱庄生息,供罗四姐为老娘养老之用;当然还有一座房子,仍旧置在螺蛳门外。罗四姐在上海的新居,亦已过户在她名下;七姑奶奶所垫的房价及其他费用,自然是由胡雪岩结算。聘礼最重首饰,只得四样,不过较之寻常人家的八样,还更贵重,新穿的珠花、金刚钻的镯子、翡翠耳环、红玉簪子,其实是罗四姐自己挑的——胡雪岩关照古应春,请七姑奶奶陪罗四姐支先定了,叫珠宝店直接送到上海阜康钱庄,验货收款。
“四姐,应春昨天跟我说:你们情同姊妹,这一回等于我们嫁妹子,应该要备一份嫁妆。这话一点不错。”七姑奶奶说:“我想,仍旧你自己支挑;大家的面子,你尽管拣好的挑,不要客气。说老实话,几千两银子,应春的力量还有。”
罗四姐心想,只要嫁到胡家,将来一定有许多机会帮古应春的忙,借为补报,所以不必说客气话。不过,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多跛费,因而这样答说:“七姐跟姐夫这番意思,我不能不领。不过,东西也在乎贵重,只要欢喜就好,你说是不是?”
“正是。”七姑奶奶说:“先挑木器。明天你空不空。”“空。”
“那就明天下半天。仍旧到昌发去好了。”
昌发在南市,是上海最大的一家木器行;罗四姐新居的家具,就是在那里买的,“好!就是昌发。”罗四姐说,“今天家里会有客人来,我要走了。”
等七姑奶奶用马车将她送到家,罗四姐立即关照老马,另雇一辆马车,要带小大姐到南市去办事。
到得南市在昌发下车;老板姓李,一见老主顾上门,急忙亲自迎了出来招呼:“罗四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请里面坐,里面坐。”
“我来看堂木器。”
“喔,喔!’阿老板满脸堆笑,“是哪里用的?”“房间里。”
所谓“房间里”是指卧房,首要的就是一张床,但既称“一堂”,当然应该还有几椅桌凳之类,李老板便先问材料,“罗四小姐喜欢红木,还是紫檀?”
“当然是紫檀?”
“罗四小姐,你既然喜欢紫檀,我有一堂难得的木器,不可错过机会。”
“好!我来看看。”
我老板将她领入后进一个房间,进门便觉目眩,原来这些紫檀木器,以螺甸嵌花,有耀眼的反光,以致眩目。细细看去,华丽精巧,实在可爱,“这好象不是本地货色。”罗四姐说:“花样做法都不同。”
“罗四姐,到底是顶呱呱的行家,”李老板说:“一眼就识透了。这堂木器是广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