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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3)
他跟粉面虎怎么说的呢?”

    “自然承认付过。事后他跟我说,三千银子他替你扣下来了,不过是刘三爷的原经手,仍旧要由刘三爷过付。此外——”,小张突然问道,“小毛,你要怎么请客?”

    “谈什么请客?大家‘劈靶’就是,连刘三爷在内,三一三十一照‘劈’。”

    “‘劈靶’?啥叫‘劈靶’?”

    这是洋场上新兴的一句“切口”,流行于黑道之中,本是分赃之意。所谓“见者有份”,只要眼见他人窃盗诈骗,默然旁观,不去坏事,事后就可以要求“劈”一份。李小毛也是刚学来的这句切口,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经小张一问,方始发觉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好得他不解,也就无须细说了。

    “我是说我这三千两银子,大家三一三十一照分。”

    “那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小张说道,“你请我吃顿花酒。”

    “那容易。”

    “还要把素兰请来,高高兴兴在席面上唱一段。”小张又说,“大家都在背后说素兰,在外头从来没有笑脸,你要叫她笑一回,也是我的面子。”

    “她不笑是有道理的。当初学三笑的时候,说到‘大踱’、‘二刁’这一对活宝,她就要笑场。她师父骂她,说你自己笑了,客人就不笑了。无论如何不许笑。久而久之,怕成习惯,人家才笑她‘额角头上树贞节牌坊’。其实冤枉!这也不去说它了,总而言之,小事一段。”

    “那就言归正传,你的情形,我也跟朱道台说了。你想自己立个门户,他说你有出息,答应你的回扣,只要是大丰代为经手的,还是照出,算来总在一千两银子以上,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大相信你会拿这笔钱去派正经用场。”

    “不会的。一定不会!”李小毛气急败坏地说,“朱道台如果不相信,款子我存在他钱庄里。”

    “这倒也是个办法。将来你生意做得有了信用,如果货款要周转,也方便。”

    正说到这里,小张仿佛觉得眼前一亮。定睛看时,意想不到的竟是顺姐,她穿的是蓝袖大毛出锋的皮袄,玄色湖皱的裙子,一头黑亮光滑头发,梳个时样新髻,别一枝珊瑚簪子,满面春风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自然是刘不才,手里挟一个拜匣,倒像阔气人家的豪仆。

    松风阁地近青楼,向来衣香鬓影,独多北里名花,但此时众目所注,似乎都在顺姐手上。她抬眼发现了小张与李小毛,十分高兴,笑得既媚且甜,越发夺了他人的光采。刘不才当然也很得意,左顾右盼,神气十足。

    等叫应落座,小张便问:“你们从哪里来?”

    “带她到洋行里去挑了几样首饰。经过这里,她说口渴了,要吃碗茶再走。”刘不才笑道,“其实不是口喝,是要来出出风头。”

    “风头真出足了。顺姐,”李小毛说,“今天你好像大不同了呢?”

    “还不是一样的。”顺姐矜持地笑着,“又不多双眼睛多张嘴。”

    “多双眼睛多张嘴,不成了怪物?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就不同了。”

    “我看,李少爷,你春风满面,倒真像人逢喜事精神爽。”

    顺姐针锋相对地调侃他,“像个有嘴的葫芦。”

    此言一出,李小毛和小张都觉得莫名其妙,刘不才到底年纪长,经验多,交游广,很欣赏顺姐的词锋,不由得爽朗地大笑。

    “你笑啥?”小张说道,“当我们“洋盘’,就不够朋友了!”

    这话在场面上说,就是句很重的话,刘不才急忙解释,“这是捧小毛。”他觉得交情不同了,所以直呼其名,“北方人笑人不会说话,说是像‘锯了嘴的葫芦’;现在葫芦有嘴,不就是恭维小毛的口才好?”

    这样一解释,误会涣然,“刘三嫂!”小张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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