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3)
了抢米,不算犯法。所以我这一万石米,想要运到杭州,真正是步步荆棘,要靠两个人帮忙,一个是松江老大,一个是孙老大。”
“朱先生,”小张问道。“你是说,一路要靠青帮弟兄保驾?”
“是啊!不靠他们靠哪个。”朱大器紧接着说,“松江老大自己人,孙老大跟你们两位有交情,我要请问:该不该好好捧他一捧?”
“该!”这回是刘不才答话,要言不烦地问,“你说怎么样一个捧法。”
“我想,”朱大器看着小张说,“我不晓得我的想法对不对,也不晓得办得到、办不到?说错了你不要替我不好意思,尽管实说。”
听这口风,便知道是个很不寻常的主意,或许还是个无可措手的难题。小张便沉着地点点头,静听他的下文。
“我在想,一日拜师,终身如父,李小毛应该对他师父有点表示。你们看,我这话通不通?”
话通不通在其次,这个念头实在出人意表,小张接口答道:“道理当然通的。不过,朱先生,你想过没有,就算李小毛肯给老孙磕头赔罪,老孙肯不肯受他这个头?”
“我看算了。”刘不才说,“李小毛在他们家门里犯的过错,真叫十恶不赦,孙老大决计不会饶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是这样子想。朱先生,要捧孙老大,你还是另外动脑筋的好。”
众口一词反对,朱大器从善如流,立刻舍弃了他的想法。
于是小张便谈到帮助李小毛创业的事,想拿他可以到手的几千两银子,存在阜康钱庄,问朱大器的意思。
“这我就不便答应了。既然李小毛跟他师父有这样难解的过节,我只能跟他做生意,不能攀交情。不然对不起孙老大。”
虽然一口拒绝,但小张还是很佩服,觉得朱大器的立身处世,在灵活圆通之中,是非分明,确不可及。不由得连声答应:“是,是!这件事就不谈了。”
“还有件事,我也要交代。”朱大器又说,“大丰的老板娘,很帮我的忙,照道理说,我帮李小毛挖她的三千银子,是不对的。如果李小毛拿了这三千银子,另外去弄女人,拿她抛掉,这就显得我更加没有道理了。当然,大丰的老板娘怨不着我,而且她同朱姑奶奶一样,比场面上的男人还能干,还硬气,吃了哑吧亏,也不会说啥。可是,旁人要批评我,说我不上路。我带的人多,眼看杭州光复,我管的事,带的人还要多,不能不顾到全局,做一件事要能够摆在台面上大家来评。小张,这一层,你要原谅我。”
“言重!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朱先生,你恐怕也管不得那许多了。”
“不然。”朱大器说,“杭州灵隐寺飞来峰下的冷泉亭,有副对子:‘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凡事都有个根由,一定要弄清楚。如果不是从我这里过手拿到三千银子,他自然还是安安分分,陪着大丰老板娘过日子。你想想看,这个道理!”
道理容易明白,处置却真为难。“那么,朱先生,我倒请问你,”小张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一定要李小毛有句话,决不会做对不起粉面虎的事,你才肯付他那笔钱。”
“一点不错。”
“这怕难。”
“你跟他复交了,就应该劝劝他,他作的孽也够多了。不可再作孽。人总要讲良心,尤其是贫贱之交,糟糠之妻,不可以忘记。我再说一句,既然称到‘粉面虎’,就决不是‘偎灶猫’。帮里不是有句话:‘你做初一,我做初二’?等到粉面虎做起初二来,只怕李小毛就再没有翻身的日子了。”
这个警告,连小张都有些入耳惊心,因而又是连连点头:“朱先生这几句话,倒是苦口良言。”
谈到这里,窗外咳嗽一声,是松江老大的声音,先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