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台落日(2-2)
是略一提到那个“误会”,便为王竹轩乱以他语。看起来竟是真的一小芥蒂。
王竹轩看看时机成熟了,将蒋式瑆请了来,置酒密谈:
“性甫,”他问:“你记得我去年说过的话?”
“当然记得!”蒋式瑆说,“昨儿我看报纸,俄国已经占了奉天,日本在旅顺口又沉了好几条船,越打越热闹了。”
“是的!”王竹轩说,“‘庆记’有笔款子,本来分存正金跟道胜,就为日俄开战,提出来转存汇丰。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为的是第一,不知道庆记会不会变主意。照现在看,存在汇丰不会动了。”
蒋式瑆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何用意,只点点头问:“第二呢?”
“第二,那时候我跟载振刚有‘过节’,不便动他的手。现在,”王竹轩说:“可以了!”
“可以什么?”
“你想不想弄二、三十万银子花花?”
“四哥……。”蒋式瑆只觉得心跳气喘,一再在心里对自己说:把心定下来,把心定下来!
“我知道你的情形,以前爱莫能助,如今可确定有把握,能让尊阃对阁下另眼相看了。”
这话却真的说到了蒋式瑆心坎深处,原来他有一段难言之隐。续弦娶了王家的一位老小姐,陪嫁的首饰与现款,约莫有一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在豪富之家算不了什么,而在穷京官眼中,就很了不起了。蒋式瑆自觉是发了一笔财,散漫花钱,毫不在乎。曾几何时,现款消竭,便变卖太太的首饰,不上三年工夫,搞得捉襟见肘,而已摆出来的场面,一下子又收不回拢。为此,夫妇反目,很大吵了几场。当然,说起来是蒋式瑆理屈,只好随太太又哭又骂,悄没声地避之大吉。
现在听王竹轩的话,决非开玩笑,心里在想,别说二、三十万,只要有三、五万银子,那怕把官丢了都值。因而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口中说道:“四哥,我知道你是财神爷,必能挽救我的穷!想来其中总还有个说法,若有所命,无不遵办。”
“言重!言重!你请坐了,我们从长计议。”
“是!”蒋式瑆拉一拉椅子,靠近了王竹轩。
“性甫,我不知道你胆够不够大,若是够大,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只要事情好办,我的胆子就够大。”
“胆子大得如何地步?敢不敢参庆记?”王竹轩逼视着他问。
“敢!”蒋式瑆毫不迟疑的回答,接着又问:“是谁想参他?”
“是你自己,你参了庆记,就有二三十万银子进帐。”
“有这样的事?”蒋式瑆说:“果真如此,莫说参庆记,就参老太后我也干。”
“好了,好了!莫说题外之话。性甫,你过来,听我说。”
两人脑袋并在一起,王竹轩用低得仅仅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授以奇计,蒋式瑆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了。
听完,蒋式瑆不作声,收敛笑容,凝神细思,好一会才开口,“四哥,”他说:“这件事措词要巧,不然,就会‘淹’
掉!那一来,白费心机。”
“也不能算白费心机。事情不成,你的名气响了。所谓‘直声振天下’以后怕不扶摇直上?”
“对!非利即名,两样总要占一样,我回去就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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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很巧,恰有一个极好的题目,可以做那篇参劾庆王奕劻的文章。
户部在筹设银行,官商合办,资本定为四百万两银子,由户部筹一半,另一半招商入股,月给利息六厘,已经奉旨核准。但商人的反应甚为冷淡,因为咸丰年间发行过钞票,戊戌政变以前又办过昭信股票,结果信用并不昭著。白花花,沉甸甸的现银,换几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