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魄(2)
我,那个护士就是你婶子,她后来因为内疚对我穷追猛打。齐桓……很多事情是不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
齐桓愣住了。袁朗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现在就要求许三多雷厉风行会留下隐患,他希望自己的兵是最优秀的,但更重要的是,袁朗要他们有一个健康的人生。
绿林掩映中的烟囱冒着青烟,很少有人去想那是人体焚化时燃出的烟气。许三多在小屋里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烟囱在想着什么,袁朗走了进来。
他说我问过公安了,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许三多回答道:是的,队长。
但不能太靠近,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队长。
袁朗为他打开了房门。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出去了。
火葬场里,死者家属的哭声仿佛淹没了整个空间,许三多离得很远,看着那老人和孩子,以及那年青的妻子,还有白发苍苍的母亲。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他脚在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袁朗跟在后边,一直注视着许三多,终于忍不住时,许三多也站住了。许三多呆呆地目送着那队人远去,袁朗上去将手搭在许三多的肩上,他看到许三多早已眼泪盈眶。
我真傻……我想我爸。许三多使劲摇摇头,最后泣不成声。
袁朗眼也不眨地瞪着他:你好受些了吗?
许三多摇着头。他没办法跟队长说,也无法跟任何人说,他很想走过去跟人说:我就是杀人凶手,杀了我吧……如果他不是军人,如果队长不在旁边。
返回营地时,直升机舱里气氛沉闷,士兵们目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大家都在注意着许三多,只有许三多一人魂不守舍地盯着机翼下逝去的那片丛林。
就在这时,许三多做了一个决定:复员。
他要离开这个工作,离开老A。
回到基地的第二天,一叠厚厚的复员报告便摆在铁路的桌上。
铁路的手在那份报告上重重一砸,说:我就见不得这副婆娘养的小样!多大个事?失手杀了人,真枪实弹有那些唧唧歪歪吗?这就复员?你去问他知不知道调教出一个老A要多少心血?他以为这是跟对象拌嘴呢?这是逃兵!
袁朗静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铁路,他说大队长,他还是个没有对象的大孩子,他也没有在战场上拖着枪撒丫子逃跑。
他要敢那样我就毙了他!
我想我们应该体谅一些他的苦衷……
他的苦衷?战场上你不杀敌就被敌杀掉,就这个苦衷!铁路奇怪袁朗超强的耐心。
大队长,咱们都是在这军营里泡过了半辈子的人,我问您个话……您杀过敌吗?或者说您杀过人吗?
铁路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七九年那会子血书白写了,没轮到我那连上。
我也没有。真刀真枪没少练,可我真不知道看着一条命在你手上灰飞烟灭是什么感觉?……他杀了,用刀子,血流在自己身上,面对面看着那个人一点点死去,瞳孔扩散,体温消失。
那又怎么样?铁路不想认输,不想放弃如此优秀的一名老A。
袁朗非常认真地回答:我想那滋味不好受,队长。他一直瘫在那儿,是被几个兵从死人旁边拖开的,那时候我看着他就想,这个兵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些年他实在太累了。
铁路犹豫一下,最终妥协地扁了一下嘴:休息可以,复员绝对不行。
袁朗表示绝对赞同:当然不行,我可不能让我的兵带着这么老大个疙瘩去做老百姓。
你小心处理……就算没了疙瘩也不能做老百姓!铁路的脸上还是挂着不放心。
许三多的决定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