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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附的江南,顿时揭竿而起,纷纷抵抗,至今此起彼伏,不得安宁。足见留发复衣冠,方可得民心。蒙皇上首肯,并无他言。quot;宁完我说声quot;告退!quot;便愤愤地走了。陈名夏对着他的背影鄙夷地哼了一声。
金之俊一向谨慎,忙劝道:“此人乃开国文臣,何苦开罪他。quot;陈名夏一摆手:“什么开国文臣,沐猴而冠!在前朝,他连生员都不曾考中。前日在内院,他竟然讥刺我降顺。我也不客气,劝他莫要五十步笑百步!说得他面红耳赤,无言对答。哼,左不过故明降人,又不是满洲旧族,神气什么!quot;金之俊道:“还是谨慎为上。“陈名夏笑道:“之俊兄,你就看不出?朝廷缺我们不得呀!
满洲以武功得天下,国体官制尽都承袭明制。没有我们这些故明旧臣,谁来给他指点呢?再者,皇上英明无比,改黩武为招抚,足见皇上决意推行仁政,近日又常以满汉一体谕示诸臣,不正是汉臣之福音?……”三人傍着御道边青绿的宫槐,边说边走。陈之遴道:“果如名夏兄所见,则龚鼎孳起复有望了。quot;陈名夏说:“正是。他昨天还折柬相邀呢。过两日去看他。quot;三人声音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小,和宏伟的九重宫阙相比,小似蝼蚁,微如芥子。
次日,福临在养心殿东暖阁批本,越看越不对头,越批越不是味道,立命召大学士金之竣学士傅以渐、王熙进见。
金、傅、王三人应召而来,跪倒在红地毯上,屏息静气,惴惴不安。福临板着脸,掷下一件题本。
金之俊展开一看,是少詹事李呈祥的奏疏,竟提出quot;部院衙门应裁去满官、专任汉人quot;的建议!金之俊暗暗吃惊:满人功高权重,多数不识字少见识;而部院中有才有识的汉官如同虚设。这种情况向来如此,纵然错误百出,但也无法可想。况且上面还有满洲诸王亲掌六部,李呈祥有多大胆,敢上这样的奏疏!
福临眼内隐隐闪出怒光,提高声音说:“李呈祥此疏大不合理,直是一派妄言!朕不分满、汉,一体眷遇委任,尔等汉官反生异意!从实据理而言,难道不该首崇满洲?不是满洲东来,尔等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quot;三名汉官慌忙摘帽放在地上,连连叩头请罪。
福临quot;啪quot;的又扔下一份题本,那是头一天二十九名汉官的另议奏文。他狠狠地说:“朋党之弊,历朝视为异端,不想竟再见于本朝!分明是汉官心志未协,不务和衷,对满员之见,故为乖违!历朝不能容,本朝更不能容!quot;金之俊匍伏地面,不敢抬头。
第三份题本摔下,金之俊打开一看,顿时面无人色,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那是宁完我参劾陈名夏的弹章。题本的第一句,quot;为特参大学士陈名夏结党怀奸,情事叵测事quot;,而陈名夏的首项罪状便是:“陈名夏痛恨我朝薙发,鄙弃我国衣冠,曾谓臣曰:若要天下安,留发复衣冠。……”福临虎着脸,最后说:“题本发下,从重议处!quot;三名汉官再叩而起,倒退着出了暖阁,急急忙忙地走了。
福临满脑门冒火,感到他在受夹板气:满族亲贵和太后都暗暗责备他亲汉,而汉官得点甜头,就登鼻子上脸,公然用这种方式挑战!他,毕竟是努尔哈赤之孙、皇太极之子,大清的皇帝啊!
他烦躁地在养心殿外的月台上走来走去。二月的阵风挟着寒意,兜头刮来,他不禁缩了缩肩膀。吴良辅连忙跪下启奏:“请万岁爷添衣。quot;福临理也不理,只管紧皱眉头,背手快步走着。
“万岁爷请添衣裳,看着凉。quot;吴良辅不厌其烦地又奏。
“讨厌!quot;福临厉声喝,瞪了他一眼。要是旁人,也就闭口了,吴良辅仗着平日皇上的宠爱,陪着笑脸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