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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面巨大的轻纱,透过它看远近景色,更显得庄重、肃穆,还带有一点神秘。金殿碧阁化为玉宇琼楼,皇家御苑别是一种风姿。
坤宁宫里,温暖如春。鎏金银丝罩的熏炉内,红螺炭火正旺,烧得又红又亮,和头顶悬着佩玉流苏的金红色宫灯相辉映,耀得东暖阁明亮照眼;一对绘着八仙庆寿的粉底五彩瓷大花瓶里,插着初放的红梅和白梅;几只椭圆形的郎窑水仙盆中,淡黄蕊洁白瓣的水仙花在碧玉似的长叶衬托下分外精神;浓郁的花香和着熏炉里阵阵飘出的沉香,把整个坤宁宫都包在一团馥郁醉人的温香中了。
皇后的住处,今天换了几样摆设,使前来问候、说话解闷的主位娘娘们又是看又是摸,赞不绝口。淑惠妃是皇后的亲妹子,又是每天必来的人,最为随便,守着那台紫檀龙凤五 风铜镜台,不住口地称道那活生生的雕工,时不时地对镜台上那面荷兰国进贡的大圆镜瞧几眼,扬扬眉,掠掠鬓,欣赏自己娇美的面影。
端妃扯着恭妃,要她看那对脂玉夔龙雕花插瓶。恭妃却扯着端妃,要她去看南窗下那一对金海棠花福寿大茶盘。后来,两人一道走到南边大炕一角,静妃在那儿静静地站着,低头望着八仙桌上的摆设--那是在一对翡翠瓷观音瓶之间躺着的一件古铜蕉叶花觚,蕉叶舒卷自如,象真的一样,谁能想到是用坚硬的铜制成的呢?更妙的是花觚内透亮的清水养着两朵带叶的红芍药。这便是宫中有名的唐花了。
静妃,就是四年前被顺治废掉的第一个皇后。因为皇上不在宫中,她也来坤宁宫向皇后请安。被废以来,她一向落拓,今天却特意打扮了一下,显得容貌俏丽,衣着华美,还竭力维持着当年的格格和正位中宫时的高贵气度。这是因为,尽管宫规宫礼只讲位分等级,不论其他;但在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里,她毕竟辈分最高--是皇后的姑妈,不能太塌架。
不过命运对她的打击清清楚楚印在她的眼角和额头,二十二三岁的人,蛛网似的细纹已经铺满了这些地方,搽脂抹粉也遮盖不祝如果她笑一笑,便如三十岁上下的妇人了。见端妃和恭妃走来,静妃强笑道:“瞧这花觚古色古香的,真是件宝贝。quot;端妃笑道:“淑惠妃刚才说,这是皇上二次大婚时的妆奁呢。姐姐你那次进宫,妆奁一定是更……”恭妃连忙向端妃使眼色,端妃缩住口,旋又笑道:“妹妹有口无心,姐姐请莫生气。quot;这真无异于当众奚落。但静妃几年来受冷遇,早已习惯了,不在意地说:“这花觚配鲜红芍药,更是艳丽非凡的了。quot;端妃道:“芍药虽好,总比不上花王牡丹。quot;恭妃也笑道:“是埃况且这是唐花,不是当令名花,要按月令来说,早已过时了。quot;静妃冷冷扫了她们一眼,淡淡一笑,反击道:“说的是。
腊月当令,唯有梅花。其他百花百草,任有百媚千娇,也只好凋零自落了。“端妃、恭妃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说:“正是呢,姐姐说得对。quot;那边,皇后的亲妹子淑惠妃照着镜子,头也不回地招呼皇后:“姐姐,瞧见吗?今儿个象谁下了帖子似的,咱们博尔济吉特家的人都来齐了。哦,不过,还少个谨贵人。quot;听皇后不答,她才回头去看。皇后坐在那里,正对着一双黄面红里百子五彩大果盘发愣。她连忙走近,看了一眼那彩色大果盘里神态各异、活泼顽皮的一百个小孩儿,顿时明白了姐姐心头的苦楚。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她毕竟负担轻些、想得开些。她用绣花粉红绸绢轻轻往姐姐面前一摇,笑道:“姐姐,打发他们叫谨贵人来,凑个双数儿,咱们好斗牌啊!quot;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妹妹一眼,轻轻叹口气。
“要不,咱们打马吊玩玩?”
皇后摇摇头。
“姐姐,quot;淑惠妃放低了声音:“你要闷出病来的。找太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