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样的话,可不能让阿丑送冰月回宫。quot;另一位侧福晋莫测高深地露齿一笑:“送冰月回宫?怕不是一两个月内的事吧?quot;第三位侧福晋较比谨慎,连忙扯开话题:“姐姐,我看阿丑该换换名字,她越来越不丑了。还是不说话吗?quot;安王福晋很高兴话题的改变,笑道:“还那样,人家总当她是个哑巴。可是跟冰月在一块,有人听见她小声嘟囔呢!……”
真的,在花园深处,在青桐那浓密的树荫下,几个鼓形青花瓷墩围着一张精巧的石桌。阿丑--梦姑抱着小冰月,象安王福晋说的那样,正在小声嘟囔。
梦姑成为奴婢已经一年半了。她冰雪般冷,死水般静,常常使她那些粗鲁的主人也感到惊奇。但是去年五月,梦姑初见小冰月,古井死水竟卷起波澜,天然的母性使她浑身燃烧了一般,她发狂似地疼爱这个玉琢金裹的王府小格格。只过了半个月,孩子进了宫,这象割去了她的心肝,她大病了一常病好之后,她依然又成了冰雪人儿。
这次接回冰月,冰月还是那么依恋她、爱她,她也从孩子的依恋中感受到极大的快乐。只是她比上次清醒,知道这快乐转瞬即逝,只会留下更深更长的苦痛,不如自己心里放淡些,不要再那么神魂颠倒,寝食俱废了。
还有一个原因,分散了她对冰月的注意和感情。
那天,她抱了冰月从承乾宫出来,在二门口和三个宫女打了个照面。一眼就能看明白,中间一个是被两边的人看管监视的。被监视的宫女很年轻,脸貌和行动显得一团天真,她抬起悲伤的眼睛,对站在门边让路的梦姑视而不见地扫了一眼,梦姑顿觉心口quot;扑通quot;一跳,差点儿喊出声来。老天,这不是容姑小妹吗?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这时,搂着她脖子,倚在她肩头的小冰月欢快地叫了一声:“容妞儿!quot;中间那个宫女回头看看,对冰月心不在焉地勉强一笑,走了。梦姑的心怦怦乱跳,真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但她不敢。这是禁地。一点差错就会丢掉脑袋。认错了怎么办?她被看管着,定是犯了事,能跟她说话吗?退一万步说,她果真是容姑小妹,那肯定是假冒进宫,她不敢、也不该去认她。透露出她们家的底细,等于给容姑带来杀身大祸。想到这些,梦姑的腿都哆嗦了,她把孩子抱得更紧,把脸紧紧贴在孩子娇柔的身体上,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
可怜的梦姑,抱着自己的亲骨肉,却一心以为是主子家尊贵的格格;迎面遇上多年共患难的亲妹妹,却多看一眼也不敢……然而,这次无意的碰面,却消溶了她那颗冻住的心的一个小角落,毕竟唤起了她对亲人的挂念,对手足之情的留恋,对少年时的美好回忆,一缕温暖的活泼,在她胸膛中慢慢地,连她自己也不能觉察地升起来了……此时,她大约是第十遍地向冰月咕囔了:“格格,那个容妞儿到底是谁呢?什么时候进宫的?”“嬷嬷,quot;冰月舒舒服服地坐在她怀里,还伸着一只小手轻轻捻着嬷嬷柔软的耳垂:“我都跟你说了好多好多回了,她是我皇额娘的近身丫头,进宫一年了。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那几天她给关在屋子里了,我要了她好多回,皇额娘都不理我……嬷嬷,别说她啦,给我讲故事吧!……“梦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亲了亲小格格喷香的脸蛋,定定心,开始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放牛娃,爹娘都死啦,大家叫他牛郎……”柔和恬静的声音,象潺潺溪水,叙述着在千百万人民间流传了千百年的古老传说……故事讲完了,冰月哪肯罢休,要嬷嬷再讲。小手触到梦姑的脸,冰月惊讶了:“嬷嬷,你哭啦?不要紧,我回宫去就叫皇阿玛发兵,到银河架一座很大很大的桥,让他们天天见面,好不好?quot;梦姑也没料到自己会落泪。见到容姑,打开了她一扇心扉,旧日的感情复萌了,许多极其遥远的往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