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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与乌云珠单独相聚,一诉衷情。寂寂秋夜,仿佛理解他的心情,连风声都息了。满天星斗,银汉无声,因为月黑而星光格外明净,闪烁的光芒,使他不禁又想起乌云珠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走近承乾宫,便听得一旗人声和哭声。这是怎么回事?董皇后死后第三日起,每天都派李国柱传旨把茚溪森和尚召来承乾宫,上堂拈香,对灵小参,福临也曾相陪。现在这么晚了,是他还在灵堂吗?原来是皇太后、皇后和妃嫔在灵堂哭奠,她们也是来为董皇后送行的。
福临向母亲请安,后妃们向皇上请安,礼毕,皇上坐到皇太后左手下,强笑着安慰道:“母后不要悲伤太过,还是早早回宫歇息吧!quot;在董皇后即将离宫之时,皇太后的哀痛陡然变得异常强烈,她神色惨然,声调呜咽地对福临说:“她实在称得上是皇儿的嘉偶啊!我一心指望你们两人永偕和好,娱我晚年,谁知竟中道而分!从此以后,谁能象她那么侍奉我?谁能如她那般顺我心、合我意?我有话又能与谁共语?谁还能与我一同筹思谋划?……”她竟说得岂不成声了。福临低头无语,皇后和妃嫔们的哭声更恸了。
“你们不要这么大声哭了,稍稍克制些吧!quot;皇太后转向后妃们。但她们哪里肯听,哭声依旧,没有一个回应一声。要知道,她们的哭,并非只为悲痛,也包含着委屈、不平、对太后一番话的不满。太后叹口气,泫然泪下,说:“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没心没肺吗?怎么连一句答话都没有?她听我说话,决不会这个样子!……你们走吧,都回宫去吧!不要在这里加重我的伤心了!……”福临也厌烦地挥挥手,后妃们只好知趣地退出去了。随后,福临请母亲止哀回宫,皇太后疑虑地看看他,他苦笑道:“母后请放宽心。quot;皇太后也走了,福临便独对灵柩了。小太监捧来金炉,福临就面对灵堂,拿起他亲笔写的祭文,一字一句地读下去。开始还想硬撑着朗朗而读;后来泪随语出,抑制不住;读到最后,声音嘶哑,泪湿胸襟,几乎不能完篇。小太监流着泪举起火,福临在灵前亲自把祭文一页一页地焚烧在金炉之中。
福临祭毕,便默默坐守在灵前。千回百转,哀思总难抛开,连想闭眼歇息片刻,也都做不到。乌云珠去了,福临的一切都随她去了,只剩下这无用的躯壳!……天亮时,奉旨前来承乾宫为董皇后舁柩的八旗二三品官员近百人,已在承乾门外等候。茚溪森和尚也奉命来为董皇后起棺。茚溪向皇上参拜后,手举线香对灵小参,口念偈语道:“几番拈起几番新,子期去后孰知音?天心有月门门照,大道人人放脚行!quot;福临站在一旁,突然忍泪问道:“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quot;和尚向皇上躬身道:“谢皇上重重供养。quot;福临咬住嘴唇,泪水沿着消瘦的面颊慢慢流下。
抬棺柩的三十二名八旗二品官,身着丧服,帽顶饰白,各自站好位置,举杠上肩。茚溪以佛杖指着灵柩念偈道:“举步涉千岐,孤坐又成迷,且作么生,得恰好去。quot;他以杖上引,大喝一声:“起!quot;八旗二品官们一起用力,沉重的棺柩离地而起,缓缓出了满堂素帷白幔的正殿。
福临说:“谢和尚提拔。”
茚溪森道:“圣驾珍重。”
大员们抬着棺柩走下月台,往承乾门移动,突然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冲上去拦道痛哭,哭得死去活来,攀着棺木绳索,不许抬出宫去。眼看几个宫女就将哭昏过去,护灵大臣喝斥责骂都没有用,当着皇上又不敢动鞭弄杖,一时竟然手足无措了。福临走过来,看着这些哭得如丧考妣的下人奴婢,心里十分感慨,半晌无言。后来,他非常和蔼地问:“你们为什么拦路?quot;一名太监哭着回答:“奴才们舍不得董鄂娘娘!quot;福临笑了笑,说.quot;她去了,你们将分发别宫主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