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江南大侠精心设局 京城铁嘴播弄玄机
身边的大臣,是不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李铁嘴指着“邵”字儿说道:“召字左边添一个‘言’旁,就是‘诏’字,皇帝的旨意称为诏。你的朋友在皇上说旨的时候,只能出耳朵听而不能动嘴说,所以无‘言’而有‘阝’。从这一点看,六部尚书都还不够资格,你的朋友必定在内阁里头。”
尽管邵大侠自己也是一个预测阴阳的人,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铁嘴断字如神。他尽量不让李铁嘴看出他的吃惊,故意显得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如今明白了什么叫鲇鱼上竹竿,你这张铁嘴倒还真的名不虚传,胡诌得有滋有味,请往下说。”
尽管邵大侠极力掩饰,但李铁嘴见多识广,哪里又瞒得过他?李铁嘴知道邵大侠已经折服了,于是趁着性儿,越发说得神乎其神:“至于你这位朋友的祸福,我看是凶多吉少!”
“何以见得?”
“你这位朋友虽然在皇上面前无言,但对待下官,却是口上一把刀,因此结怨不少。现在还有皇上护着,听说隆庆万岁爷病得重,一旦宾天,你这朋友就凶多吉少了。以刀代士吉不随身,危在旦夕。”
“危险来自哪里?”
“这‘阝’旁之左,加‘氏’为‘邸’,加‘良’为‘郎’,当官不见邸,是罢职之象,问政不从良,必招天怒人怨。若要问你朋友的对头,大概是一个侍郎出身的人。”
李铁嘴从容道来,言之凿凿,没有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邵大侠的心情,却是越听越沉重,不禁双手按着八仙桌,发了好一阵子呆。李铁嘴瞧他这样子,便在一旁捋着山羊胡子,自鸣得意说道:
“客官,这‘邵’字儿,解得如何?”
这一问倒把邵大侠问醒了,他勉强笑了一笑,说道:“解得好,不愧是铁嘴。”
李铁嘴心中暗笑:“又一只猢狲入我的布袋了。”嘴中却说道,“仓颉神造字,暗藏了许多天机……”
不等李铁嘴说完,这边邵大侠从怀里掏出五两一锭的银子往桌上一掼,骂了一句:“你他娘的一派胡言!”
趁李铁嘴被搞得懵里懵懂、不知所措时,邵大侠早已闪身出门,扬长而去了。
骂归骂,李铁嘴的一番话,犹如一块石头塞在邵大侠的心窝里,要怎么难受有怎么难受。他这次进京,又是为高拱的事专门而来。两年半前的那个秋天,通过他成功的游说,高拱重新入阁荣登首辅之职,且还兼任主管天下官员进退升迁的吏部尚书,顿时间由一位管领清风明月的乡村野老摇身一变为朝中第一权臣。高拱精明干练,在任时政风卓著。对于知情人来说,他之重返内阁本不值得惊奇。大家感到惊奇的是,他这次回来,竟然兼首辅冢宰于一身,真正是一步登天。本来平淡无奇的士林宦海,竟被这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激得沸沸扬扬。一些好事之徒免不了到处钻营打听这件事情的根由始未。尽管高拱本人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刺探别人隐私的能人高手,又全都在皇城内外的官场里头。很快,有人探明了事情的真相,许多人都知道了邵大侠这样一个神秘人物。不要说别人,就是高拱自己,也觉得邵大侠高深莫测,属于异人一类。他原以为事成之后,邵大侠会登门拜见,并从此缠着他,提无穷无尽的要求。谁知等来等去,只等来那一张写着一副联语的字条,联语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从此不见面了。看着字条,高拱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邵大侠这般办理,也有他的理由:在新郑县高家庄的会面,从言谈举止,他已看出高拱心胸并不开阔,而且猜疑心甚重,虽属治国能臣,却非社稷仁臣。这种人很难交往,何况靠阴谋猎取高位,本为天下士林所不齿。高拱要洗清这一事实,迟早也会构害于他。这一手,邵大侠不得不防。再加上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