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武清伯荐官为私利 邱得用削职因属狗
例,国丈的最高勋位只能是伯,但咱爹情形不一样。第一,在咱爹之前,没有哪一个国丈的外孙当了皇帝,有的还没有等到外孙登基就去世了,有的虽有外孙却不是太子。所以,咱爹这是特例;第二,王侍郎还说到你。”“说咱什么?”李太后问。
李高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王侍郎说,姐姐你晋封为慈圣皇太后,与晋封为仁圣皇太后的陈皇后身份抬平,这也是特例。既有这个特例在前,咱爹从武清伯晋升为武清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他真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说的,除了李高,还有咱这两只耳朵呢。”李伟赶忙插话。李太后又问:“王希烈既这么说,为何不见他有折子呈上?”“他想写,但晋封的事儿,不能用手本,应用礼部公折。说到公折,王侍郎当不了家。”“为何?”
“公折必须由礼部尚书具名,王侍郎不是。”“绕了半天,他是想当尚书,”李太后冷笑一声,问李高,“你知道王希烈是谁的人吗?”
“知道。京城里传,他和魏学曾两人,是高拱的哼哈二将。”“既知道这一层,为何还要与他来往。”
这一问,李高不敢讲话了。李伟又开始接腔:“彩凤,你不要定眼看人,王希烈先前跟着高拱跑,这不假。有奶便是娘,这是人的天性。高拱现在没奶给他王希烈吃了,他凭啥还跟着那糟老头子?他只会睁大眼睛,找个新靠山。”“这种人更不能用!”
“闺女尽说傻话。”李伟呲着黄牙一笑,说道,“闺女你大概记不得了,你三岁的时候,爹带你走亲戚,他家一只黄狗扑上来咬你,爹去拦,被那畜牲咬了一口,至今,脚脖子上还留了一个疤。后来,爹把那只黄狗牵回来了,先吊着打了一顿,再好好地喂食儿给它。不出两个月,那条大黄狗便习惯了新主人。村里头一些娃儿想欺侮你,大黄狗就扑上去咬。那几年,爹在外做泥匠,常常不回家,多亏了那只大黄狗保护你。”李太后懂得武清伯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但因昨日在测字馆听了李铁嘴的忠告,已是特别忌讳这个“狗”字。她看看铜炉里的计时香,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于是说了一句:“爹,提这些陈芝麻烂豆子的事儿干嘛。”接着喊过内侍,吩咐送客。李伟还有许多话要说,但闺女要他走又不敢不走,磨磨蹭蹭到了门口,又回头对李太后说:
“彩凤,王侍郎有意让咱当侯,这事儿,你得放在心上。”“去吧,去吧。”
李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李伟有些生气,不由得提高嗓门吼了一句:“狗蛋,咱们走!”
看着武清伯父子匆匆远去的身影,李太后心里头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儿。自从昨日下午在测字馆让李铁嘴测了三个字,回来后李太后一夜失眠。因为儿子未成年需要监护,她们母子同居一室。她夜里几次下床,轻轻走到对面儿子的床前,看着儿子熟睡的憨态,心灵既充溢着慈爱、甜蜜与骄傲,同时也更加明白自己应该担负的神圣责任。儿子登极不过两个多月时间,京城里却没有一天平静。国库空虚、官场争斗、介胄大臣同朝异主、州府旱灾积欠难收,一场又一场暴风骤雨不期而至。所有这一切,无不让她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就说前些时张居正请旨施行的胡椒苏木折俸,因武清伯等人的告状,她一怒之下,让儿子绕过内阁直接谕旨户部,取消了勋贵们的实物折俸。她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也知道这样势必会给张居正施政带来麻烦。所以,一连多日,她与儿子深居大内,不接见任何大臣。她要借此机会考验一下张居正,一来对他们母子是不是真正竭尽忠忱;二来面对如此危局,看他如何运筹帷幄度过艰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