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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锦幄中君臣论国是 花厅内宰辅和情诗
来时交了酉时。去会何人,贱职不敢打听。”

    刘朴说的是实话,积香庐上上下下的人,谁不知道玉娘的特殊身份?十指剪得光光的捧着她都来不及,谁还敢招惹她?张居正也知道这一点,虽是责备,却也不较真,挥挥手让刘朴退了下去。张居正再无心思饮酒,吩咐游七道:

    “这件事不要张扬,邵大侠那边有何消息,你随时都要给我禀报。”

    “是。”

    游七唯唯诺诺退下,出门乘轿走了。本在兴头儿上的张居正,骤然听到玉娘溜出积香庐去拜会邵大侠的消息,心里头顿时像打翻了醋罐子。这时已是戌末时分,院子里星月朦胧,影影绰绰的树丛中,偶尔飞过三两只萤火虫,高高低低明明灭灭,更增添了夏夜的静寂。张居正心情郁闷,想到院子里走走,但一走出膳厅,双腿竟鬼使神差地上得楼去。

    楼道上宫灯璀璨,张居正反剪着手剐走到玉娘的房门前,忽见玉娘像一只燕子突然从屋子里“飞”出来,一把搂住张居正的脖子,撒娇地说:

    “老爷,你这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

    由于是夏天,又不见什么外人,玉娘只穿了一件无袖的束腰长裙,两只裸露的玉臂,温润如玉,嫩自如脂,挽在张居正的脖子上,对他产生了难以抗拒的作用,加之玉娘嘴中呼出的芬芳的气息,更使得他的身子酥软。至少在那一刻,他心中的不快顷刻间烟消云散,他顺势把玉娘抱了起来,一步跨进了起居间。玉娘看他要把自己抱进寝房,连忙言道:

    “老爷,放下我。”

    张居正倒也不强拗,就地把玉娘放下了。玉娘住的这套房子,进门是起居间,往里是寝房,往左是妆房,往右是琴房,玉娘拉着张居正,轻轻盈盈地走进了琴房。

    房子里支了一张琴,靠窗的小八仙桌上,已沏好了一壶茶,放了几样茶点。

    “干啥?”张居正问。

    “你要干啥?”玉娘娇滴滴地反问。

    “上床。”张居正故意调侃地说。

    玉娘小嘴一蹶,嗔道:“就知道上床,如此明月良宵,岂能不做些有情趣的事儿。”

    “什么事儿有情趣?”

    “品茶呗。”

    玉娘说着,就把张居正按在左首的椅子上坐下,摆上两只梨花盏,提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说道:“这是今年春上的碧螺春,老爷你尝尝。”

    张居正抿了一口,果然清香爽口,赞道:“这茶好,可惜水差了一点。”

    “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是行家,不像高阁老。”

    张居正像被马蜂螫了一口,立马板下脸问:“怎么,你还惦记着高胡子?”

    玉娘自知失言,连忙赔笑:“奴婢失口,请老爷恕罪!”

    望着玉娘诚惶诚恐的样子,张居正醋意稍减,但他又记起邵大侠的事儿,于是借题发挥说道:

    “玉娘啊,你老担心不谷不爱你,不谷又何尝不担心你用情不专呢?”

    “我用情不专?”玉娘一愣,旋即抿嘴儿一笑,半是表白半是讥讽地说道,“奴婢一个失口,老爷就上了醋意儿。其实,奴婢自从认识了你,早就觉得高阁老不值得一提了。”

    “真是这样吗?”

    “真是这样,”玉娘恳切言道,“奴婢曾编了一只曲儿专道这件事,一直没有机会唱给您听,要不,奴婢现在唱给老爷听听?”

    “好,不谷正想听听呢。”

    玉娘命小凤儿取过琵琶,调了调音,自弹自唱了起来:

    想当初不相交其实妙,

    也无愁也无恼也不心焦。

    到如今作事多颠倒,

    误了奴家一片情,一去不来了。

    奴为情憔悴甚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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