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颁度牒大僚争空额 接谕旨阁老动悲情
,礼部就移文各省,申明今年发放度牒的要求及各省名额。张居正请示皇上,将此次发放度牒的名额控制在两千人,并让阁臣张四维督责此事。张四维指示主力、的度牒司将其中的一千六百个名额分到各省,而留下四百名作为机动。他知道这种事儿断不了有说情的,先留下一些空额,以免到时被动。但是,待各省按规定于三月十五日之前将预备领牒的僧人聚到京师,人数竞达到了五千余人。除每个省都有大量超额之外,还有一些僧人拿着这官那官的函札前往度牒司寻求照拂通融。这些拿条子走捷径来的,竞也不止一千人。褚墨伦感到不好办,于是跑来找张四维讨主意。
张四维早就料到度牒发放不会一帆风顺,但没有想到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他知道这些多出的人每个人后头都有猫腻。前天夜里,山西省领队前来办理此事的官员跑到他府上拜望,希望他照顾家乡,多给一百个名额。张四维嫌他要得太多,只给了他八十个名额,那官员倒也识相,当下就留下了二千四百两银票。张四维假意推辞一番,然后说一句“下不为例”就算笑纳了。一个名额卖三十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中间人的好处,试想一下,两千张度牒能卖出多少钱来?地方上的抚按藩臬郡邑守丞,恐怕都会从这里头赚一把外快。京城各衙门的官员,凡有权势的,也莫不想插上一手。想到这一层,张四维瞅了褚墨伦一眼,定了定心神,才笑着问:
“这几日,恐怕你褚墨伦的家里,门槛都被人踩烂了。”
“张大人说得不假,”褚墨伦一开口说话就显得语气生硬,他想说得缓和一些,结果声音更难听,“只要卑职散班回家,一跨进门槛儿,就见屋子里头像开堂会的堆满了人,相识不相识的都凑一堆儿朝咱作揖,大家什么都不说,但都心知肚明,谁都是为度牒的事,咱心里烦透了,却又不好开赶。”
“为啥?”
“既然敢登门,必定都有后台撑着。”
张四维正想知道详情,便把身子俯过去,低声问:“都有哪些人。”
“最不能得罪的,咱给您张大人数三位。”褚墨伦的表情越发古怪了,他扳起指头数着,“第一是皇上的母舅,武清伯李伟的儿子李高,他差管家来,点明要一百张度牒……”
“他口气这么大?”张四维插话问。
“是啊,谁叫他是国舅爷呢!”褚墨伦感叹着,一副沮丧的样子。
“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冯公公的管家徐爵,他要的数也是一百。”
“唔,第三个呢?”
“第三个嘛,”褚墨伦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值房虚掩着门,轻声问,“马大人是否就在对面?”
“是啊,”张四维的值房对面正是新任阁臣马自强的值房。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用手朝对面一指,问,“你是说,第三个是他?”
“不是他,是他的小舅子,这个口气小一点,开口要的是五十个:”褚墨伦做了个鬼脸,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马大人刚刚离开礼部尚书的位子,又荣升阁臣,说什么着,咱也不能过河拆桥哇。”
张四维点点头,不禁由马自强想到新任礼部尚书万士和,此公从南京礼部堂官任上调来,很得张居正信任,于是问道:
“你们新堂官万大人是何态度?”
“卑职请示过他,他只说按章办事,余下再也不肯听卑职禀报。卑职猜他的心思,这件事是在他上任之前定下的,当时的礼部尚书是马大人,自应还由马大人负责。再加上首辅大人亦把此事交给你张阁老督责,他万大人就干脆不伸手,落得清闲。”
“万大人知道这是一团浑水,所以不肯搅和,”张四维说话素来不带感情,因此你听不出是褒是贬,这会儿他接着问,“你说的紧要人物,就是这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