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品魁龙珠皇上给赏 逛西瓜摊客用使坏
”
“是老奴从家里头拿过来的。”
冯保得意地回答。朱翊钧听了,心下忖道:“这位老公公,说是我的奴才,天下的美味倒比我这个当皇帝的还尝得多。”但表面上他却打哈哈道,“闹了半天,原来这魁龙珠茶肆真正的店家!是你冯公公。”
“冯公公是有心人,”李太后跟着赞道,“今儿个一开街,先品了魁龙珠,这是吉兆。”
“是啊,”朱翊钧虽“与民同乐”,但始终不忘自己是天下至尊,此时颐指气使地说,“店家虽然是冯公公,但这坐店的伙计也委实口齿伶俐,称得上茶博士,今天,朕要赏他。”
“谢谢万岁爷,”店伙计兴奋得脸放红光。
“从明天起,你就到御茶房当值,专门给朕沏茶。”
“这个……”店伙计欲言又止,约略有些失望。
“这个怎么了?”朱翊钧问。
“奴才本来就在御茶房当值。”
“啊,原来这样.难怪你说起茶来头头是道,”朱翊钧说着自己也笑起来,“朕本说量才而用,没想到却是白下了一道旨,不过,朕还是要赏你.孙海!”
“奴才在:”
“付茶钱,另外给这店家多赏一些碎银。”
朱翊钧说罢.便领着两位母后跨步出门。此时的东长街,到处都充满了叫买叫卖的吆喝声。朱翊钧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繁华的商业景象:若不是颐及万岁体面,加之要谨慎奉陪两位圣母,他恨不能一口气从街头跑到街尾,先让眼珠子过一回瘾,然后再一家一家地仔细观赏。这会儿辰时过半,阳光渐渐毒辣起来,一帮内侍替皇上一行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东长街虽然宽敞,但因盖了棚屋,留给行人走的道儿便变得逼窄,皇上这一群人过来,道儿便被挤得水泄不通。冯保急得要派手下人前去清场,李太后喊住他,说道:
“既是集市,就得有人气,就咱们几个人逛街,有啥意思?何况咱们皇上,难得这么挤一回,正好练练身子骨儿,你说呢,钧儿?”
“母后说得是,咱今天权且当一回老百姓,该怎么挤就怎么挤。”
朱翊钧说着,不觉走到一家卖字画的店铺跟前,店伙计迎上来,作揖打拱言道:
“皇上,咱这店里卖的,都是古字画。”
“古字画好哇,朕正好可以赏鉴前人的笔法。”
朱翊钧说着走进店里头,踱到墙根,看画架上挂着的一幅四尺山水。画面是数座峻峭的山峰,罩在一片迷茫的风雪中。笔意放荡不羁,却又谨严干净,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这画儿是谁作的?”朱翊钧问。
“倪云林。”
“倪云林是什么人?”朱翊钧攒着眉。
冯保站出来回答:“倪云林是武宗皇帝时的大画家,苏州人,一生有洁癖,与唐伯虎齐名。他在世时就名气很大,即便当道政要,想求他一幅画也非常不容易。”
“元辅张先生讲过,大凡文人都有怪癖,所谓洁身自好,其实是另一种沽名钓誉。”朱翊钧一心要在两位太后面前表现自己的主见,因此臧否人物随心所欲,他伸手将那幅画摸了摸,又道,“不过,倪云林的这幅画,倒是很有一点看头。”
“万岁爷,这是倪云林生平最得意之作,叫《十万图》,总共是十幅,这只是其中的一幅。”
“哪十幅?”陈皇后忽然插进来问。
“这十幅是:万笏朝天、万竿烟雨、万丈空潭、万壑争流、万峰飞雪、万卷书楼、万林秋色、万枝香雪、万点青莲、万岁龙忪,这里挂着的是第五幅万峰飞雪。”
“嗬,以万笏朝天开始,以万岁龙松压卷,倪云林的这十幅画,好像专为万岁爷画的。”
冯保几句讨好的话,朱翊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