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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赈灾情急抱病面圣 盼孙心切懿旨册妃
子,惊出他一身冷汗。尽管周身酸软两条腿像灌了铅,他还是挣扎着起床如常洗漱,穿戴整齐,让家人备轿前往紫禁城。在他看来,叫化子闹事是一场非常严重的突发事件,若处置不当就会留下祸机。他担心皇上考虑不周而淡然处之,上一个条陈难尽其述,所以这才决定亲自来一趟。

    却说自元宵节午门城楼上分手之后,快两个多月了,张居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朱翊钧。他一入恭默室,就挣扎着跪下,给朱翊钧行人臣觐见之礼。朱翊钧拗不过,只得受礼,然后亲自把张居正搀到椅子上坐下。乍一看到张居正形神憔悴满脸病容,朱翊钧大受刺激,两眼竞不住滚下了热泪,言道:

    “元辅,你病得这么沉重,何必进宫。”

    张居正所坐的椅子虽然垫了锦褥,他仍觉得屁股上大便口硌得生痛,但他强忍住,努力挺直腰身答道:

    “快两个月没见到皇上,臣十分思念。正好又有重要事体要向皇上当面禀奏,所以,今天没有预约就进了宫。唐突之处,乞皇上原谅.”

    朱翊钧本还想多寒暄几句表达慰问之意,但看到张居正难受的样子,只得赶紧问道:

    “元辅有何事要奏?”

    张居正说道:“昨儿夜里,发生在德胜门内的事,想必皇上已知道了。”

    朱翊钧点点头,瞧了一眼打横坐着的冯保,言道:“冯公公一大早就已奏禀过了。”

    “巡城御史贺维帧的紧急条陈还未读到?”

    “没有。”朱翊钧解释说,“通政司的折子先送至司礼监,再由司礼监送进西暖阁,就算是急折,路途上也还得要一会儿工夫,这会儿想必到了。贺维帧的折子,是否也是说的叫化子闹事?”

    “是的。”

    “要不,朕命人去西暖阁把折子拿过来。”

    “不用了,”张居正略一沉思,回答说,“贺维帧的折子,讲的是叫花子闹事的经过,这个,想必冯公公的述说也很详细。臣在这里要说的,是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朕正准备下旨,将带头滋事的叫化子统统抓起来严加惩处,再申谕五城兵马司,限三日之内,把所有叫化子逐出京城,一个也不得漏网。”

    朱翊钧一番话干净利落,本以为会博得张居正的赞扬,却不料张居正摇头言道:

    “皇上,臣抱病求见,怕的就是您如此处置!”

    朱翊钧脸色一沉,问道:“元辅,难道这样处理,还会有不妥之处吗?”

    “不是不妥,是错!”张居正一言政务,便恢复刚愎本性,此时他眉棱骨一耸,简捷言道,“若按皇上旨意,对叫化子严加弹压,必然激起民变。”

    “有这么严重吗?”朱翊钧愕然问道。

    “有,”张居正虽在病中,却依然神态严峻足以慑人,他沉缓言道,“昨夜事起之后,贺维帧跑来臣家禀报,臣让他找了两个叫花子当面询问,才得知一些实情,因此,臣一晚上都睡不着。”

    “叫花子说了些什么?”冯保插嘴问。

    张居正答:“那两个叫花子,一个是大名府人氏,一个是真定府人氏。大名府的那一个是位老人。他讲自万历八年起,晴雨季节不按时序,春夏宜雨却一直旱,秋天宜阳又淫雨不止,导致年景荒歉收成微薄,有些田地甚至颗粒无收。但是,官府全然不念及百姓受灾实情,催缴田赋一如往日。农户家中几无隔夜之粮,哪里还能上缴赋税?偏官府毫不通融,不交田赋就拘拿锁人。农户抗不过官府,只得变卖家产,交清赋税赎出人质。如此一连两年,大名府的农户几乎破产,在家乡无法活命,只得全家人一起离乡背井,靠乞讨活命。那老人刚说完,来自于真定府的那一位中年汉子,已是痛哭失声。询其原因,他说老人所言句句属实,他本人的家产已变卖殆尽,家有八旬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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