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官文亲到江宁追查哥老会
文进来了,对曾国藩说:“老中堂,今上午朱洪章悄悄对我说起一件事。”
“什么事?”曾国藩放下手中的公文,彭寿颐也停下笔。
“他说有天上午他要核对一个哨长的履历。却突然发现花名册不见了,到处找,找不到。他心里想:若说是出了贼,夜里被偷去,盗花名册做什么呢?别的东西都没丢,连放花名册的抽屉里摆的几锭银子一个也不少。焕文很奇怪。第二天早上,他无意间打开屉子,花名册赫然出现在眼前。焕文以为闹鬼了,把这当作件趣事告诉我。”
“真是出鬼了。”彭寿颐听得津津有味。
“哦!”曾国藩轻轻点头,脑子里一时冒出许多想法。
“老中堂,我当时听了焕文的话后,立即就联想到了官中堂带来的花名册。恰好这时焕字营的花名册丢了一天,这中间怕有些联系。”
“是有联系。”彭寿颐立即接过话头,“不瞒老中堂,门生对官中堂那个名单也始终有怀疑。”
“莫打岔,且听惠甫说完。”曾国藩心里已有数了。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我走访了好几个营,都说没有发现有花名册失而复得的事。最后我到了捷字营。南云告诉我,他营里的花名册也丢失过一整天,第二天又完好无损地摆在原地。其他营没发觉,并不奇怪,因为花名册不到作用的时候,通常都不去管它。焕字营、捷字营两个营的情况就足以说明事情的真象:有人曾经在我湘军军营中有意盗窃花名册,先天夜里盗去,办完事后,又在第二天夜里归还。”
“惠甫分析得很有道理。”彭寿颐又忍不住插话了,“而这事又恰好发生在武昌来人的时候。老中堂,那个堂堂大学士带来的竟是一批鼓上蚤式的小人!”
“伪君子!”赵烈文骂道。
曾国藩没有做声。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所谓屈正良招供的名单,其实都是从盗来的花名册上抄的,怪不得一丝不差。
“这个卑鄙狠毒的鬼魅!”曾国藩在心里叫骂。
“老中堂,这个折子不拟了吧,门生再拟一个状子,向太后、皇上告官文用卑劣手段诬陷湘军。”彭寿颐气得推开已写了一半的奏稿,重新再拿出一张纸来。
“长庚说得好,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坑害九帅和吉字营。”赵烈文义愤填膺地嚷道,“打仗他们缩在后面,胜利了他们反而无端来陷害。他们这样做,天理不容!”
曾国藩心情异常痛苦,他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翻腾着一个巨大的疑问:“官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叫:“老中堂,我叔父在九江出事了!”
大家都一惊,只见门外喊的人是萧孚泗的侄儿都司衔哨长萧本道。
“怎么回事?”曾国藩喝道。
“老中堂!”萧本道一脚跨进门坎,冲着曾国藩说,“沈葆桢扣住了我叔父的座船。”
“沈幼丹为什么扣船,你坐下,详详细细地说清楚!”曾国藩满脸不高兴地说。
“老中堂,事情是这样的。”萧本道坐在曾国藩的身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