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了几天福建督军
投给他。万鸿图以欣慰的目光还给大家,大家又向他坚定地点点头——是啊,回师不是上策。回师了,岂不表明统帅决策退兵太儿戏了么,孙传芳的威信还有几何呢?走出福建,就得按走出的思路走下去。借条件养兵,当然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何况,眼下同卢永祥的关系还没有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有办法缓解当前的困境了,大家自然欣喜。于是,众目投向孙传芳,等待他点头决定。
孙传芳笑笑,把茶杯放下,而后抬起头,先看了看万鸿图,又看了看刘宗纪,欠了欠歪斜的身躯,然后开了腔:“二位的意见,均不失为应急之策。”他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使会场上的平静倾刻又消失了,人们都在嘀咕:“究竟是回师还是求援?”人们挺起脖子,瞪起眼睛,望着孙传芳有点变幻无常的脸膛。
孙传芳却慢条斯理地说:“然而,二位的意见均不是上策。”
一句话否定了两种意见,会场上惊讶的气氛大增起来——人们摸不透孙传芳想什么,除此二策还有什么“策”呢?还有什么“策”更好呢?
孙传芳站起身来,离开座位,就地移动一下,左手扬起,理了理并不丰盛的头发,双目微闪,边踱边谈。那语气虽然是缓慢而温和的,但语意却叮当铿锵。“回师,显然是一场内讧。周荫人总还是直系家族中的一员,无非多想占点地盘,只是手法令人气愤。我想,日后会以‘家法’来惩处他。至于向卢永祥求援么,”他把目光停留在秘书长面上。“卢永祥会那么慷慨吗?”说着,他狠狠地摇摇头。摇头之后,双目齐瞪,从秘书长起,逐个儿审视人们的脸膛,仿佛要从他们的面色上审视出他们内心对这个问题的态度。然而,映入他眼帘的,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很难看出这种惊讶究竟说明什么?
孙传芳的瞪眼睛,在北洋军阀中,和段祺瑞的歪鼻子一样,是尽人皆知的;段祺瑞一生气就歪鼻子;气越大,鼻子歪得越很。孙传芳却恰恰相反,每当他的双眼瞪得鹫眼一般,就表明他颇为得意。不过,今天,大家都很疑惑:退出福建,饥寒交迫,阴雨连绵,进退维谷,不仅溃不成军了,连明天的饭还不知道有吃无吃?统帅的兴奋,实在不能不令人费解。
孙传芳却很坦然。他的目光对所有的人扫视之后,竟然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哈!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常识你们都忘了?没有人想得出?”
孙传芳的笑,使大家有些毛骨悚然!谁也说不清楚在浙江这片“死地”上怎么“后生”?因为大家都迷惑:退回福建和借助浙江都被他孙传芳责之为“不是上策!”还有什么上策?统帅没有说,大家自然不明白。只是,孙传芳这笑,又使大家不安:孙传芳平时很少笑,更不狂笑。绷着脸膛似乎显示一种严肃;有时笑,也多带些冷意。有人说,看孙传芳笑还不如看他哭。笑表示的,似乎并非善意。所以,大家都沉默地低下头。
孙传芳笑了几声之后,终于严肃下来,他依旧望着大家,依怒吼般地说:“我要进攻卢永祥,吞掉杭州!”
一声怒吼,严然似一道进军的命令!
刚刚因为迷惑低下头的人们,被这一声怒吼惊呆了,一张张更加迷惑、惊恐的脸膛,不约而同地仰起来,望着孙传芳那副不可猜测的脸膛——
“他说梦话吧?”“他发疯了吧?”“败北大约使他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才会说出没有理智的话。”
“脚步尚且无力抬起,谈何‘进攻’别人,何况卢永祥是名符其实地东南一霸!
往日,孙传芳并没有展示他的足智多谋,他虽然领兵有年了,也打过几个胜仗。但是,除了巧合之外,几乎凭的全是实力超过敌人。现在,他要攻击杭州,还要吞掉卢永祥,连他的高级助手也冷笑。
孙传芳不慌不忙,喝了一杯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