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一部青苗法,由几个大臣坐在一间小屋之内,闭门造车,难免不能够尽善尽美,虽然此法过去曾经在一路施行过,但是各路与各路,民情风俗、官吏贤良不肖皆各不同,在此路为良法,在彼路则未必不扰民;在彼路扰民,在此路则未必不为良法。法虽相同,然后果不同,故天下有人说青苗法好,有人说青苗法坏,此并非有人想欺瞒陛下,沮议新法,实是所见未广故也。”
赵顼点了点头,又听石越继续说道:“古时有盲人摸象,摸大象之腿者,以为大象类柱子;摸大象之身者,以为大象类城墙;摸大象之鼻者,以为大象类蛇。今人之言新法,正是盲人摸象。因此以臣之见,则陛下既不可以因为某大臣言青苗法不便,便仓促废除青苗法;亦不可以因某大臣言青苗法善,便加罪反对青苗法之人。青苗法虽是王参政所倡,亦当做如此想,否则的话,臣恐怕唐代党争殷鉴不远矣。”
石越这些话表面上各打五十大板,做持平之论,但是内里却实在是偏向旧党的。然而这些深意,朝臣中能体会的也并不太多,因此未免把新党旧党,多多少少都给得罪了。只是他的话却不易驳斥,王安石听得满不是滋味,直恨吕惠卿这时候偏偏不在,否则以吕惠卿的辩才,当可和石越辩上一辩。他正准备亲自反驳,突然听见有人厉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不然!”王安石顿时大喜。
说话之人名叫唐坰,只听他声色俱厉地说道:“若依石越所言,则朝廷威信尽失,青苗法名虽不废,其实则废矣。青苗法不能得到很好的实行,朝廷正当诛一二异议者,岂可鼓励异议者反对新法?”
石越知道此人以父荫得官,上书言事受皇帝赏识,主张以强硬政策推行青苗法,很受王安石的欣赏,因此推荐给皇帝,赐同进士出身,为崇文殿校书,是新党中的青年才俊,少年得志,做事最是慷慨激烈。他却不愿意与唐坰争论,只向赵顼说道:“陛下,臣言尽于此,陛下英明,自有决断。”说完便退到一边,不再说话。唐坰不料遭石越如此轻蔑,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赵顼沉着脸想了好久,忽然叹了口气,默默起身离去。一场欢欢喜喜的大宴会,竟就此弄得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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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