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那种彻底将个人生活牺牲掉取得的政治上的成功,并不是他所追求的。虽然到了他这个身份,想要一场完全与政治无关的婚姻,也有点自欺欺人,但这超出底限的一步,他也无法再退让。于是竟忍不住冷笑道:“清河的确不错,而且若娶了清河,还有另外的一个附赠品过来,嘿嘿……”
“附赠品?”司马梦求一怔——又是个新名词。不过他也听出陈良和石越的讽刺之意,忍不住摇头叹息,把目光转向潘照临。
潘照临却是一听就知道他所说的附赠品指的是柔嘉,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自然也不会喜欢柔嘉那样的性情,但从政治上来考虑,柔嘉同样是一位幼时被养于宫中,深得两宫欢心的县主,据说皇帝更是尤其喜爱这个小妹子,这才放纵得她无法无天。她的父亲邺国公赵宗汉是濮王幼子,虽然上面还有那么多个哥哥,但了然赵宋皇室的人都知道,赵宗汉是英宗赵曙同母幼弟,幼时一直受到英宗的抚育教导,英宗与他几乎是亦兄亦父的,所以他的地位即便是在濮王一系之中也很特殊,当今皇帝更是自幼便与这位小叔叔过往亲密。若能通过柔嘉与他交好,肯定也会大有助益的,只是柔嘉那脾气,确实让人头大。今后若是有她在,想要这么安静地商量事情,只怕是做梦,不过瑕不掩瑜,潘照临依然觉得能娶清河真是上上之选。“虽说这柔嘉县主是难缠了些,但夫妻间闺阁的事,也不是她能时时插足的。而且宗室女十七岁出阁,女儿家嫁人后脾性总会改改,听说邺国公最钟爱这个女儿,嗯,一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石越的脸色已经是越变越难看了,眼看着潘照临竟又开始接着算计通过柔嘉结交邺国公赵宗汉的好处来,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叫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不想天天见到柔嘉县主!你没听说王驸马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摇头叹息吗?”他所说的王驸马就是王诜,蜀国公主的夫君。这位驸马天性的风流不羁,偏偏蜀国公主又是历朝历代公主中最贤惠的一位,竟将这位风流夫君的出格之事一一容忍。倒是柔嘉年纪虽小,却大为不忿,三天两头的就找上门去将这位驸马捉弄一次,以至王诜有一次向着苏轼大倒苦水,连说了三遍:“不堪忍受!不堪忍受!不堪忍受!”
潘照临还想再说,司马梦求却是看出石越脸色不对,便先问了一句:“公子的心意,难道竟是心属桑姑娘?”
石越被他一口道破心意,不禁有些脸红,竟嗫嚅着道:“若在这两人之中选,我还是情愿娶梓儿。”
潘照临看了他几眼,终于不再坚持己见,果断地决定改变观点:“呃,纯父,和桑家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既然桑姑娘和公子情投意合的话……可是桑家的门户,的确是个问题……”
但石越听到他改口,却已经满面笑容地恭维道:“以潜光兄之智,必不难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