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侍中的表章就递了进来,道是请皇上做主,将他新收的义女许给石越,一面又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懿旨。你说韩侍中三朝元老,皇上能不答应吗?连忙叫我过来通知你,要不然就闹笑话了。”他口中的韩侍中,就是三朝元老、策立两朝的韩琦。对英宗与赵顼父子,韩琦都有策立之功。虽然赵顼现在变法用不着他了,但是他的声望毕竟在本朝的大臣中无人能及,而且又是赵顼也心知肚明的忠臣,他提这么点要求,皇帝便冲着“老臣”两个字,也没有驳回的理,更何况还有两宫太后的旨意。
石越闻言一愣,心中也不由有气,暗道:“我不娶那个女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真不信皇帝就这样不用我了!”抬起头来,正要不顾一切地断然拒绝,便在此时,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道:“曾大人,咱家可赶上你了……”李向安一边喘着气,一步一摇地闯了进来。
曾布坐上刻有自己官衔的马车,对随从挥了挥手,道:“走吧。”
曾布是老于宦海之人,别人表情的丝毫变化,他都能立即捕捉到。这时见石越神色,心里暗暗好笑,心道:“都说石子明少年老成,但终只不过是个少年人。”对于说成这桩婚事的信心,不由又增了几分。
潘照临看见李向安进来,眼睛不由一亮,朝石越微微一笑。石越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来了!”
“没办法了,这个曾布,害我要骑着马跑到石府。”李向安怨天尤人地骂道,只好自认命苦,一路颠簸,到石越府前去守株待兔。
春风满面的曾布和身着一身白色湖州丝袍的石越分宾主坐下之后,曾布端起手中汝窑出产的茶杯,轻啜一口,这才笑容满脸地说道:“子明,你可知我的来意?”
“着曾布即刻回宫交旨,不必再去石府。钦此!”李向安原原本本地背着皇帝的口谕,这句话其实就是说曾布不必做这个媒人了。
石越苦笑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故作慷慨地说道:“子宣兄,让我做负恩无义之人,实不可能。可否替我向皇上说几句情?”
他所说的这些,石越心中其实早就想到过了,且不是没有反复计算过利害得失:公然抗婚,不仅皇帝无法下台阶,而且也是摆明了和王安石划清界线,在政治上绝非一个好选择;而委婉拒绝,眼见皇帝兴高采烈,硬要牵这根红线,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仅仅用桑家先来提婚这一个理由,也很难具有说服力……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望了潘照临一眼,潘照临很无辜地回望一眼,意思是:这个我也没有料到。
曾布哪里便能知道石越差点和自己说重话?他兀自在那里口若悬河,委婉劝说石越不要因为一时任性而抗旨不遵,毁了自己的前途。所谓“女人如衣裳”,那样大大不值……谁知道石越竟然变成闷声葫芦,一声不吭。
马车夫吆喝了一声,长鞭一挥,载着皇帝提亲使者的马车,向南城驰去。车尘后面,李向安一路小跑出来,看到的却只是曾布车驾的背影,他一面跺脚,一面尖着嗓子喝道:“备马,备马!”
石越也在打量曾布的神色,见他面带笑容,微微点头,心中不由大喜,脱口问道:“子宣兄,莫不是……”
“大喜事?”石越与在一边相陪的潘照临相顾愕然。
“啊?!”石越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潘照临,二人心中都暗暗叫苦:“难道真的晚了?”
曾布本不知道这种种情由,心下不由得十分为难:“子明,此事你和桑家毕竟没有婚姻之约,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为了一个女子而抗旨,皇上心里会怎么看你,你可要想清楚。且桑家小娘子固然好,但王姑娘亦是才貌双全,未必不是子明的良配。”
可气的是这位大宋三司使的马车夫,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跑得这么快,而李向安比不得他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