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却绝不仅仅只有刘忱和吕大忠。
当晚,马邑城。
萧素对银铠青年恭敬地说道:“殿下,这个刘忱,实在难缠。”
他口中的“殿下”便是太子耶律濬。便听耶律濬笑道:“此人胜在颇有胆气。这本是父皇投石问路之策,试一试南朝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所得多少,倒不必在意。”
萧素却心知并非如此简单。朝中耶律乙辛原本是希望借机挑起战端,以便他进一步掌握兵权的;不过辽主耶律洪基却否定了轻率用兵的建议,定了一个投石问路之计。这个计策虽然未必是太子耶律濬献的,但多半与耶律濬身后的萧佑丹有关。
萧禧却不知道这中间种种勾心斗角,只笑道:“可惜了布的那个疑阵,数里空帐,佑丹兄的妙策却没有吓倒刘忱!”
萧素笑道:“那倒未必无效,南朝一向畏惧我朝,便明知是疑兵之计,心里却总怕是真的。有了这番做作,刘忱虽然强梁,别人未必能如他强梁。”
萧佑丹背着双手,心里苦笑。这投石问路之策,无非是虚张声势,大声恐吓,趁火打劫捞些好处;又可看看南朝君臣有何等的胆识器局;最主要的则是防止耶律乙辛借机加深他对军队的控制,称得上是一石数鸟之策。以萧佑丹对宋廷的了解,他也知道好戏才刚刚敲锣,但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隐隐的担忧,却又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在担忧着什么……
与此同时,汴京皇城。
当赵顼看到韩琦的儿子、户部判官韩忠彦一身孝衣走到自己面前之后,终于不得不接受魏国公、侍中韩琦已经死了的事实。国失社稷臣啊!仿佛一根顶梁的柱子,就这么轰然倒掉了。赵顼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韩琦对于宋朝是何等的重要。他心里回顾着韩琦的一生,仁宗朝抵御西夏,主持庆历新政,力保先帝承嗣;先帝英宗朝时,更是忠心耿耿,不惜得罪曹太后强迫曹太后归政……虽然在自己继位后,他反对新法,自己不得不加以贬斥,但是,韩琦对大宋朝,对赵家社稷,对濮王一系,都是有大功劳的!
尤其在大宋朝遇到危机之时,如韩琦这样才能与忠诚都无可挑剔的老臣,便是他赵顼可以信赖的对象。太皇太后还说让他咨询韩琦,但诏书尚在路上,斯人却已西归……赵顼亦不觉伤感,既是为韩琦,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苦苦支撑却依然孱弱的大宋朝!
韩忠彦低泣着递上韩琦的遗表,道:“先父临终之前,知道北面胡虏挑衅,陛下或会下问,留下遗表令臣代呈,盼能于国事有所裨益。先父遗言:不能再为陛下分忧,有负陛下之恩,请陛下善自珍重。”
赵顼戚然动容,接过韩琦的遗表,恸声道:“韩琦三朝老臣,朝廷失此梁柱,是朝廷失一梁柱,社稷失一忠臣,朕失一肱股!”
“陛下!”韩忠彦又是悲痛,又是感动,竟已是泣不成声。
赵顼默然提笔,沉吟了一会儿,写下“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十字篆文,令人赐给韩忠彦,沉声道:“国难思良臣,惟韩琦当得起这十个字!”又对侍立一旁的韩绛、吕惠卿等人道:“追赠故司徒兼侍中、太师、魏国公韩琦尚书令,配享英宗皇帝庙,发丧之日,朝廷为之辍朝一日,以示哀悼!韩琦的丧典、谥号,交有司详议,要备及哀荣。”
韩、吕诸人连忙躬身道:“遵旨。”韩忠彦更是哭泣着拜倒在地,呼道:“谢主隆恩!”
待韩忠彦退下之后,赵顼这才翻开韩琦的遗表,细细览读。韩绛在一边窥见皇帝脸色,却是眉毛时皱时缓,脸色似喜似忧,也不知道韩琦在表中说了什么。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赵顼才放下韩琦的遗表,顾视众人,道:“故韩侍中在遗表中说,北虏不足为虑,朝廷只须不亢不卑,既不示弱,也不逞强,从容以对。又荐石越、司马光、范纯仁等数人,辽人素重司马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