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为了防止辽使刺探国情,刘忱与萧禧、萧佑丹一直寸步不离,他听萧禧感叹,笑着指着前面一家酒楼,道:“那家店子的沙糖冰雪冷丸子,味道最佳,二位可要尝尝?”
萧禧望了萧佑丹一眼,见他点头,便笑道:“那真是大有口福了。”
刘忱笑着引二人进了店,除沙糖冰雪冷丸子外,又顺手点了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野狐肉等几样下酒之菜,要了几壶黄酒,三人竟是在夜市上对酌起来。
萧禧待菜上来,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粒沙糖冰雪冷丸子,放入嘴中,闭着眼睛细细咀嚼品味,半晌,方赞道:“果然美味。”
刘忱劝了二人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举杯一饮而尽,叹道:“今日能与二位在此饮酒,全赖两朝通好七十余年,至今未绝,他日一旦断交,便为寇仇,那是誓不两立之局了。”
萧禧与萧佑丹不禁一怔,不料刘忱突然说起这些话来。二人这些日子与刘忱朝夕相对,都很佩服刘忱的风骨才学,虽是各为其国,亦有点惺惺相惜。萧佑丹是契丹第一智士,此情此景,顿时让他想起庆历时富弼使辽,辽国接待他的使者竟然对富弼惺惺相惜,帮助他促使辽国退兵的故事,心中暗暗警惕。
萧禧却没这么多心机,只问道:“南朝真要为区区数十里之地,自绝两国欢好?”
刘忱正要说话,忽听到街中有人吆喝:“卖报、卖报,《新义报》最新报道——枢密副使王大将军奉诏回京……朝廷诏准高丽使者来京进贡——《汴京新闻》专题报道,通商高丽百利无害……”
萧佑丹脸色一沉——难道南朝皇帝真的不惜一战?高丽为何在此时遣使入贡?
偏偏便在此时,又听旁边有人隐隐约约说道:“故韩侍中临终前荐司马君实、范尧夫、石子明三位大人……”
萧佑丹心中一凛,假意向刘忱问道:“听闻故韩侍中故世之前,荐司马、范、石三位,不知在大人看来,三人之中,以谁最贤?”
“这三位之学问品行,非在下所能评判。”刘忱不假思索地答道。
萧佑丹见刘忱没有否认韩琦推荐三人,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石越!石越……”萧佑丹在心里暗暗计算着。
不仅萧佑丹不希望石越进入宋朝决策层,在宋廷中,抱这种想法的也大有人在。
“听说皇上下诏问元老重臣边防之计,富弼自韩琦之后,又向皇上推荐石越,相公不可不防!”邓绾似只巴儿狗似的跟在吕惠卿身后,吕惠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逗着笼中的鹦鹉。“石越此人,阴险狡诈,虚伪矫情,真是个活王莽。当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是谁?是相公吗?恕在下直言,皇上对相公的信任,还不及皇上对王安石的信任!而皇上对王安石的信任,绝对不会高过对石越的信任!”邓绾提到石越的名字时,便不由自主地咬着牙,仿佛要把那两个字咬碎一般。
吕惠卿的手忽然停了一下,他想起冬至郊祭之时,为了试探皇帝心意,他故意援引郊祀赦例,荐王安石为节度使。不料立时被皇帝训斥:“王安石并非因罪去职,何故用赦复官?”皇帝心中,对王安石依然有很深的感情。这个邓绾,说得倒并没有错。
邓绾知道吕惠卿已被说动,又道:“为相公计,要固宠,一是要斥王安石、石越于朝廷之外,时日一久,什么样的恩信都会淡忘;一是要在皇上身边有人,能影响皇上,当年王介甫用的就是此策!”
吕惠卿缓缓转过身来,看了邓绾两眼,忽然笑道:“邓文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皇上是英明之主,王介甫与我有师徒之谊,石越是朝廷栋梁,为了争宠固权,你就劝我去陷害自己的老师、朝廷大臣,欺骗皇上。你看错人了。”
邓绾再料不到吕惠卿大义凛然地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