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方才问道:“贱妾何人,敢劳大人枉驾,不敢问大人屈尊,有何赐教?”
彭简却不回答,只指着那幅字帖,笑道:“方才读到一首好词,敢问姑娘是何人所作?下官竟是从未听过。”
楚云儿瞥了那幅字一眼,淡淡地回道:“彭大人见笑了,那不过是一个故人所作,不足为外人道也。”一面对侍立一旁的阿沅道:“阿沅,把那幅字收起来。”
彭简看着阿沅去取那幅字,一面笑道:“这字倒是可以收起来,可心里的人,又如何能收得起来?”
楚云儿身子一震,旋即笑道:“贱妾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不便留客……”
彭简却端坐不动,笑道:“楚姑娘不必急着下逐客令,下官这次前来,全是为了姑娘好——你就真的不想和写那首词的人再见上一面吗?下官不妨直说,若是姑娘答应,在下愿意做个冰人……”
“彭大人。”楚云儿背转身去,打断了彭简的话,“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恕贱妾不敢留客。”
彭简不料她不问情由,便如此断然拒绝,不禁愕然,道:“下官可是一片好意,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姑娘后悔。”
“奴家后悔不后悔,不敢劳彭大人费心。”
彭简只道马到功成,却不料碰了个钉子,不禁有点恼羞成怒,正要发作,转念又想到她与石越的关系,总算硬生生地忍住,又道:“姑娘三思,只要你应允,某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胜过两地相思,整日守着空闱……”
“彭大人美意,我心领了。阿沅,替我送客。”楚云儿竟是不容他多说,说完便往内房走去。
彭简一脸尴尬,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也不待阿沅相送,站起身来,哼了一声,甩袖而去。阿沅也顾不得彭简,连忙往内室走去,却见楚云儿坐在铜镜前发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搂着楚云儿的肩膀,笑道:“姑娘,我看那个姓彭的,也是好意,为何……”
楚云儿勉强一笑,淡淡道:“阿沅,你还小,不懂人间的险恶。若是他果然于我有意,他知道我的性子,自会亲自前来,便不能亲自前来,也会有一纸手书。何必去托别人?姓彭的不过是看他青云得意,想拿我做工具罢了,我又岂能在他面前自甘下贱,为他所轻?”
“姑娘,他真有那么好吗?不就是官大吗?既然他这么无情无义,不如另找个人嫁掉便是。天下未必没有好男人。”
楚云儿听她说得轻松,不禁苦笑:“有些事情,不碰上是不会懂的。我也不必嫁人,现在这样,一样挺好,不是吗?”
阿沅嘟着嘴,摇了摇头:“我看你心里苦得很,有什么好的?我听说石夫人一直无子,或许……或许有一天,他会念着旧情吧?”
楚云儿微微摇了摇头:“傻孩子……你不明白他的心有多大!比起他的理想来,就算他喜欢我,也不会娶我,何况他对我,不过是朋友的感情罢了。况且,我也不能和桑家小妹妹去争他的,那个女孩……”楚云儿淡淡地说道,嘴角竟还挤出一丝微笑来,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但是便是阿沅这样的小姑娘,也知道她的心,此时是碎的!
在痛苦的时候强颜欢笑,其实是一件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彭简郁郁回到府中,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似他这种人,若是吃了上官的脸色,还能若无其事;但若是吃了下位者的脸色,却不免要百般的烦闷与气恼。
气冲冲地走进中堂,管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禀道:“老爷,有京师的来信。”
“什么京师的来信?别来烦我。”彭简没好气地喝道,寻又对管家喝道:“把家里的那些歌姬,每人打十板子。”
管家完全不知道那些歌姬怎么就惹着彭简了,只是当时家养的歌姬地位